周唯看了一眼,想起那张便利贴,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盯着他后面的背景墙看。
感觉心脏捏在他掌心,随着他动作不停地膨胀发软,怦怦直跳。
然而表面上,周唯平静得像无事发生。
谢易初看着时间说“八点到十点,两个小时,做吧。”
答题卡递过来,不知道他打哪拿的,跟正规考试用的一模一样,周唯接过,闷声说好。
手机也交了,放谢易初旁边。
一直是这样,普通班没资格参加的考试,谢易初总有办法带一份给她。记得第一次接到他试卷,左上角龙飞凤舞谢易初三个大字,比联考选拔四个字还要张扬肆意。周唯知道这是她没资格做的,满心难堪但是又不舍得拒绝。
谢易初是被母亲提醒来送试卷的,见她没反应,直接放她桌上,笃笃敲了两下桌面表示放这儿了,然后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他出去的和来时一样突然,如同一阵狂风骤雨,将她兜头淋了个透,也让周唯明白一件事。
原来她引以为傲的成绩在谢易初面前也是那么不堪一击。
这个认知来的太迅猛,周唯还没反应过来,谢易初就已经撕碎了她以往作为年级第一的骄傲,连同她脆弱的自尊心一起。
更残酷的是,没有对话,他甚至是出于好心才递给她一张普通班没有的试卷。眼神中没有不屑或者轻视,像是递给她一本书、一张平平无奇的纸。
那个时候的谢易初让周唯意识到,比看不起更让人难堪的是无视。
谢易初不是看不起人,是无视人。
题很难,有一些是之前错过的题,全在她薄弱项上。周唯越写心越慌,奋笔疾
书到最后一分钟,谢易初叫停,过来将答题卡抽走。
周唯惊慌间抬头,“我快写完了”
“到时间了。”说两个小时就是两个小时,没有商量的余地,平时做题不卡点,高考相当于害她。
谢易初在这方面毫不含糊。
真的拿不回来了,周唯蜷起手指,低头没说话。
谢易初抽了支红笔给她改试卷。他清楚地记得每一道题的每一步答案,越往后改,脸色越沉,周唯有点害怕,起身想走。
“坐下。”谢易初头也不抬地说。
周唯抿了下唇,还是坐下了。
谢易初真生气的时候,她兴不起一丁点反抗念头,光是看着他神情就已经腿软心虚了。所幸除了成绩,谢易初不会特别苛刻。
有时候周唯也疑惑,谢易初为什么那么看重她的成绩,做过的类型题绝对不许她错。
反面改完大题,谢易初一时间没说话,攥着笔用力,手腕骨连着小臂
内侧突起两条嶙峋的直线。
他抬头看着周唯,眼瞳乌色沉沉。
周唯噤若寒蝉,心里暗暗加着总分,一百二十出头,是有点差了,可是选拔卷中档题占比非常大,本就不适合她。
谢易初清楚得很,所以看着她做的卷子基本都是中档题大集合。
“对不起。”周唯低声说,右手手指拨弄着左手食指,搅在一起,泄露出她忐忑紧张的心情。
她忐忑不是因为一百二的分数,是因为他不满意。
谢易初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是有点想笑,笑完,看她低着头,又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要求太过了。可是谢易初不敢松懈,他知道她平时敷衍考试,如果私下再不抓紧,以后大学异地会很难办。
答题卡摊在他面前,周唯一点点,一点点地拽到自己跟前,然后拿起蓝色中性笔,熟门熟路地改错。
她一反常态地努力把字写工整。
谢易初看在眼里,心软掉半截。
算了,还能不要她怎么着到时候问问能不能打包一起进,哪所大学答应就签哪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