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而笑了。
另一端的周唯听到这,起身出去点了支烟。
她现在顾不得别人怎么看她,只想快速冷静下来,背靠星巴克的落地玻璃,手指夹着烟往唇边送,烟雾含着凉丝丝的感觉沁入肺腑,可她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平静,很热。
像是八月份穿着吊带短裤在大太阳底下晒,晒得皮肤滚烫,内心躁动不已。想跑也无处可跑,哪里都是太阳,哪里都是快要把人烤化的热度。
起风了,周唯乌棕色的短发扬起,被吹得乱七八糟,遮到眼睛上,心也乱七八糟。眼睛被头发刺到,忽然紧闭。
等第一遍结束,广播里其他一些声音也传出来“是表白吗哥们”
已经有人说他道德绑架了。
谢易初置若罔闻。
循环第三遍。
周唯漫无边际地想,重来三遍,她还是只能听懂crazyove
外面已经全部黑了。
她掐了烟慢慢走进去,呵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奶油味,但这并不能掩盖它是烟的事实。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周唯是一类人,越害怕,面上越强硬,反倒是稳操胜券的事上随心所欲。
谢易初并不记得这是第几遍,还是坐在台上,弓着腰。他眉眼松懈疲倦得很,看着却无一丝狼狈,会让人不禁联想到冬天、暴雨,一些质感生冷的物件。
他头发还没来得及剪,这样低垂着头,头发完全挡住额尖,掉下来几绺,影影绰绰里,目光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神经质。
周唯拎着牛皮纸袋,慢吞吞地走到,眼前的一切远比她想到的还要声势浩大。
如果说在刚踏入新城广场听到的是震耳欲聋,那站在他跟前就是彻底丧失思考能力,有种抛掉脑子,想要跟着人群疯狂尖叫的冲动,声音轰到地皮发抖。前面水泄不通,她进不去内环,往后就是通向不同方位的出口,进退维谷,只好站在连接通道处踮脚张望。
跟周围人一样,她也得高高仰起头
才能看到他。周唯忽然发觉,这种熟悉的仰望似乎已经做过无数次。
学校、新城广场临时搭的演出台上,谢易初轻轻松松控场,总是垂眼往下看,而她淹没在人群里,每次都是这么静静抬头望着他。
每次。
周唯低头看了一眼脚上不合季节的低跟凉鞋,踮起的脚尖又放下了。
原来她以为的心有灵犀在人足够多的时候也不太灵的啊,要不然,谢易初为什么一次都没有看向她。
低着头听完这一遍,尾音未尽,却听到谢易初说“准备好了吗”
周唯下意识抬头,正对一双定定望过来的眼。他单手撑地一跃而下,捞起地上的衣服往肩上甩,紧接着看不见了,只能听到人群里爆发出极大的躁动,像羊群里进了一只狼,快速分开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