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 天下大乱似乎已经成为天下有识之士的共识。
有人依然试图救世。
“皇上,黄河泛滥、关中去年旱灾之后依然未成恢复,民生多艰, 真的不能加税了啊”有人磕头劝说。
“胡说八道朕治下海晏河清, 百姓安居乐业,你这是祸乱朝纲、危言耸听”老皇帝生气地斥责。
底下的皇子们,有的是真的相信了奸臣们的禀报,有的则是明明知道民生艰难,但也想着等自己夺嫡成功之后再安抚民众就是。
至于现在,兄弟们都在捞钱收买人心,自己要是不捞,还怎么压过他们啊
朝堂的乱象可见一斑。
有救民情怀的大臣被皇上一顿臭骂, 安上了不少罪名下了大狱,眼见着就要满门抄斩。
有人来找赵辅季,想让他一起上书,保下忠臣的姓名。
姚芝围观了旁人劝说的过程,在人都走了之后, 忍不住问赵辅季“老师要和他们一起上书吗”
赵辅季洒脱地喝下杯中待客后剩余的茶水,对姚芝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哪怕您可能会因为皇帝的迁怒被惩罚”姚芝问道。
“死亦不足惧。”赵辅季神色淡淡。
姚芝给赵辅季行了一个大礼, 对着赵辅季说道“弟子愿同往。”
赵辅季拒绝道“不必”
姚芝连忙抬头“我也想”
没等姚芝说完, 赵辅季就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要尽一份心, 但是你的名头并不值钱, 上书中有你没你一点影响都没有, 实在是不必和我一起冒险。”
“我已经身处教坊当中,再差也”姚芝试图说服赵辅季。
“再差只会更差。”赵辅季打断姚芝,说道“也许是全家被斩, 连累你家中父母兄弟。”
姚芝忍不住惊讶地看着赵辅季“不至于吧,如果这么危险,那老师您”
赵辅季回答道“我父母已经过世,家中人丁凋零,也没有亲近的兄弟,表亲和族兄应当不会受到影响,说起来也不过是自己一人罢了就是死了,也是证道”
说完赵辅季又对姚芝说“就是这么危险,你要知道,当今可不是什么明君,而只有明君才是有下限的人。”
说完,没有理表情已经愣住的小傻子姚芝,赵辅季继续说道“这次我如果出事,你平日里有麻烦可以找你万世伯和韩世叔帮忙,我会摆脱他们照顾你一二,我把自己的书箱留给你,你要好好学习,切勿懈怠。”
听到赵辅季交代后事一样的话语,姚芝忍不住眼含泪水“老师”
赵辅季看到姚芝的样子,像是被烫着了一样移开了视线,说道“行了行了,别作出一副哭丧的样子我就是以防万一像我这么有名的人,一般皇帝都不会砍的,最多是把我流放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哭的”
姚芝忍不住说道“您倒是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不知道我们为了您多担心”
“总之这书我是必定要上的,你且回教坊中,静待消息,以防万一吧。”赵辅季说着,又对姚芝道“等我收拾完书,就让人带去教坊给你,你记得收好了,免得我的思想都传不下去丢失了。”
姚芝不赞同道“老师您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赵辅季看了看姚芝,抬手想要揉他的头,又想到姚芝现在也大了,于是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对着姚芝说道“如果老师真的有事,日后恐怕是无法庇佑你了,你在教坊当中也要当心,刚过易折,莫要太强硬,说话婉转一些可能更容易保护自己。”
“我知道了,老师您放心。”姚芝答应着。
赵辅季看着姚芝叹气道“也不知道我当年收你为徒,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有大儒学生这个名头,我只怕对你起妄念的人身份更高,让人难以拒绝了。”
姚芝倒是很自信,对着赵辅季说“那些庸碌之人,我随随便便用个七成功力就能应付过去了,您放心就是”
说完又认真说道“老师教我做人、传授我学识,怎么能说是害了我呢人这一生怎么都是过,宁愿清醒地痛苦也不能混沌的快乐啊”
后一句话是姚芹念叨过的,这几年姚芝和姚芹也有日常通信,这时候便学了出来。
赵辅季念叨着姚芝说的这句话,内心颇有感触。
第二日,赵辅季和十数人联名上书,恳请皇上宽宥忠臣。
老皇帝因此大怒“这群人上书是什么意思感情他们都是忠臣义士,就我是是非不分的昏君”
边上有宦官连忙附和老皇帝“圣上息怒这都是群汲汲求名之徒他们无非是想要通过上谏来博取史书留名,却不想想自己只是跳梁小丑,日后史书记载,肯定是他们这群人贻笑大方,被圣明君主识破”
听到宦官的话,老皇帝只觉得通体舒畅可不这事就是这么回事
“你说的对”老皇帝点头“传我的旨意下去将这群人打入大牢,按律秋后问斩”
皇帝传了人来写诏书。
哪怕皇朝末年
,一个皇帝身边也不全是阿谀奉承的小人,总有一些逆流而行的人。
奉命来拟旨的翰林官员听到老皇帝金口玉言,额头立马渗出了冷汗。
磨墨的短短时间门,他拼命头脑风暴,终于想到了劝解的办法“圣上圣上圣烛明断,只是这世上还是愚夫愚妇更多,赵辅季等人在民间门颇有名气,臣只怕圣上将他们都杀了,反而引起民间门的议论,日后野史话本会乱说啊”
老皇帝听了之后就皱眉“这群黎庶确实是有这个可能这样,你多拟一道旨意,如果谁讨论这件事情,就罚他们劳役”
翰林官员立马劝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圣上这不是杜绝之后就可以禁绝的有时候越禁止,民众越是相信是真的,偷偷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