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用当代人的眼光去看,那当然是恨不得一个白眼翻过去政治作秀搞得也太夸张了点,明眼人想一想就能明白,全是野心家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可是对于当时的汉朝人来说,真相的真假其实无关紧要。
毕竟这场做戏针对的对象本来就是深信着谶纬的普罗大众,是用来收拢普遍人心的。
在场大部分观众
虽然他们当然看得分明这背后王莽本人作为推手的力量。
可是那个深信谶纬怎么感觉后世人有意无意把他们一起带进去内涵了。
不信谣不传谣不盲信谶纬不盲信祥瑞
而想得明白,看得分明的上层知识分子或者统治阶层们,他们早就对于汉室的统治已经感到厌烦,所以大多为王莽所笼络,自然不可能站出来和他打什么擂台,揭穿他的小把戏。
比如著名的刘向刘歆父子,他们就是王莽代汉的强大推手尽管他们其实是汉朝宗室本宗。
刘彻啊
就算是一向对宗室没什么好脸色的孝武皇帝,在听到这样的发言之后,也是大脑一阵嗡嗡的茫然。
尽管后世人早早已经用统治阶层这个词语指代住了王莽的追随者,然而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不过是在说外戚或者朝堂大臣,怎么都不曾联想到作为皇室宗亲的宗室身上去。
毕竟说穿了,刘启刘彻父子两对宗室的打压,都是建立在对方对皇帝的皇位可能存在威胁的前提上的。
而当这份威胁被削弱,宗室身上与皇帝的血缘联系,其另一份作用就该更加明显起来。
他们毕竟是皇帝的宗族,是皇帝本该最为亲密的一股势力,是皇室一脉稳定的根系。
结果宗室都跟着王莽混,觉得要王莽上位了吗
他们图个啥啊
不改朝换代,他们还到底是汉家宗亲。改朝换代后当个新朝大臣,就能让他们把自家人给卖了吗
好像还真能。
最可怕的是,当刘彻在内心对于这两宗室卖皇帝的行为进行了情感上的难以理解和大肆批判之后,理智重新回笼,他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下这种可能的发生。
毕竟都继承不了皇位,与其当个旁系可能不受重视的宗亲,不如当个新皇看重的大臣,对于他们老刘家的人来说,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狠得下心的可能。
于是在这种悲哀之中,他反看刘秀和刘备两人,甚至都在这样的对比中感到了些许戚戚的慰藉。
行吧,虽然恐怕不再是他的后人了。但是好歹顶着的还是他们老刘家的姓氏,应该愿意尊重他作为孝武皇帝的宗庙社稷。
这不比干脆手把手推翻自家人反捧外戚上台来得好纠结那点血缘关系干什么
孝武皇帝大破防。
为什么说刘向刘歆为王莽做了不少呢
因为他们父子两都是当时
闻名天下的大儒,
作为全国最有学问,
学术造诣最高,最擅长玩弄经义文字正统礼法的一拨人,他们给王莽做好了上位的宣称。
我们之前讲过,汉朝的正朔,在刘邦手上起先是避免麻烦沿用的秦朝的水德,而到了刘彻手上,天下总算称得上气象承平,于是刘邦之时被搁置的改制一事就终于提上日程。
行封禅,定历法,以正月为岁首,为土德,服色尚黄,数用五,官名的印章改为五字,一百多年的悬案终于在他的手上迎来了终局。
而其以建寅之月为正月,直到辛亥革命之后才改用了阳历,更是超脱了汉家一代的制度,朝着万世立法的标准开去。
这番改制的背景,其实就很有封建实用主义的特色
秦为水德汉便行土德,这是按邹衍五德始终说的道理在易服色;
而秦以建亥为正月,汉却以建寅为正月,则是因着后者天文历法上的需要,觉得建寅为岁首方便,才按着三统说的法子,说汉是黑统,黑统建寅,故如此为之。
刘彻的脸色舒服了一点。
改制是他心中早有的一个想法,若不是祖母早先的阻拦,他所选用的那批儒生,本就是要朝着这个方向改革而去的。
这其中固然有他本人想要搞出一番事业来的心意,但又何尝不是他在观察了天下人熙熙攘攘的呼声之后,决意稳定汉家声望的举措。
后世人也说过他们眼下世人对于谶纬的迷信而比谶纬更前面一步,为天下士人所信仰的,还是受命。
连信奉法家,对于礼制一事并不算多么看重的秦朝,始皇帝在一统天下之后,都还是选择听取了东方儒生的意见,决定封禅受命。
而高祖当初却因为麾下都是布衣将相,对于礼法受命一事并不放在心上,因此搁置了下去。
这对于汉初之时残破的天下来说也许是件正确的幸事,而对于此刻想要笼络天下士人的刘彻来说,更是绝妙的应该填补而上的机会。
文帝之时都有贾谊公孙臣等人想要改制呢,这种对准了那些复古的经学家心
结的措施,不让他们心甘情愿心向神往都不可能。
所以刘彻收拢了自己的衣袖,敛眸是有点冷意的锐气。
他能真正施展手腕的时机,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曹操看着那革命二字。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最早出现在脑海之中的名词,毫无疑问是周易中的这句话。
就算后世人放在他前面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人名或者朝代的称谓,而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辛亥的年份,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特殊的含义。
无非就是改朝换代而已,还能有什么特殊的吗
可是他却直觉感到一种微妙,凝望着这个词汇,久久不语。
一个疑问从心底里生发而出
既然孝武皇帝的正朔,都是后世人口中对着万世立法而去的标准,后世的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