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犬齿 特米米 3628 字 11个月前

“那我们就有请下一个节目”

有人撞在了楼谏的身上,什么东西咕噜噜地从他的手里面滚了下去。

“不好意思”

那人的声音沙沙的,带着点哑。

楼谏的身子僵了一瞬,也跟着他慢慢蹲下身子去,帮他从地上捡起一个盒子来。

灯光亮了一下,楼谏看见男人短短的发茬闪了一下,露出下面那张也曾经无数次在他噩梦里面出现的脸。

“你在找这个吗”

他将盒子送到人手边,指甲却已经不知不觉地掐入到了肉里。盒子拿在手里很轻,似乎有什么叮当的小东西在里面响。

“是的。”

人松了口气,重新将盒子放进口袋里,沉默着站起身来。

他从来都很沉默,因为嗓子在小时

候的火灾里面被烧坏了,讲不了太多话,连着被烧坏的还有他的小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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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楼谏认得他的声音,那是他上一辈子在临死前最后听见的声音,他怎么会忘

他的脑子又有点晕,腿也跟着发软,斜靠在身后的墙上,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之前舞台上白盛忻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和记忆里面的重叠到了一起。

他躺在病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是雾一样的白色。

“你去,结束这一切吧不要让阿刃再这样痛苦了,我不忍心。”

“好。”那沙沙的声音说道。

他对白盛忻的态度从来都是这样的温顺。

就像是白盛忻不是让他杀一个人,而是让他给他摘一朵花一样。

于是楼谏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离他越来越近,氧气管被人生生拔掉

他睁大眼,从喉咙里面慢慢咳出温热的血来。

他怎么能不恨呢

他更恨的是那人哪怕是这个时候也不肯脏了自己的手。

男人叫邬合。

如果说上辈子的殷刃是白盛忻半路捡回来养在身边的狗,邬合就是白盛忻身边最毒的那条蛇,最好用的那把刀。

从殷刃和白盛忻认识开始,对方就跟在白盛忻身边,从来都不曾分开过。

很多白盛忻不肯做的事情他都做,楼谏偶尔都会怀疑,他对于白盛忻的是真正的情人之间的爱吗还是一种近乎已经成为信徒一样的虔诚的信仰。

重生回来的楼谏现在明白了。

原来在七岁那年的时候,白盛忻在火场里面救出了邬合的命,从此他就将他的命卖给了一个恶魔。

这一个歌舞结束了,白盛忻又站上台来,身边跟着的还是陆明景。

灯光亮起,他们言笑晏晏,交谈甚欢。

多么般配的一对玉人啊。

多么让人羡慕。

光亮起的时候,楼谏看见男人的眼睛垂了下去,有一点冷冷残忍的光最后闪过。

邬合的手轻轻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

“哎,你喜欢他吧刚刚那个台上的主持人。”

楼谏扬起唇来。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骤然之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甚至于控制不住地想要发笑,原来如此啊。

他心想。

原来如此

多么浅显的道理,怎么他上一辈子就是死活没弄明白

“真可惜。”

楼谏低声恶劣地笑,周围乱得过分,但是他知道邬合能够听见他的话。

“到底,站在他身边的人那个不是你。”

邬合皱了皱眉,有些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是在考虑着自己是否认识他。

“你之前从没见过我。我只

是一个路人而已,只是多嘴又心善,见不得世间善人受苦,恶人享福,所以一定要来说上两句公道话。”

楼谏晃了晃手指。

他实在是很想要笑,因为他如今才明白。

原来上辈子他的死,不仅仅是因为白盛忻。

对着他们之间的这种畸形的关系十分不满的,不止他一个。

他的死也只是一切刚开始的导火索而已。

真好笑,白盛忻竟然还自以为他是世界上唯一的聪明人。

能够将所有人都掌握在手中,布局下子,运筹帷幄。

可善泅者死于水,善战者死于兵,到头来谁也躲不掉。

他又何苦费尽心思,要去报复白盛忻

各人都有各人的劫,白盛忻的劫数,这不是就在眼前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

邬合的眉头中间形成了一个深深川字。

楼谏又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心里骤然畅快了起来。

“没事。”

他当然不恨邬合。

毕竟一把没有感情的刀有什么值得人恨的呢

“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他轻快地笑着说完,转身就从黑暗的长廊里面走了出去。

这长廊实在是太长,于是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门口的小姑娘看见没人了,正偷偷在桌子下面嗑瓜子,看见楼谏出来,倒是还记得他那张好看的脸,和他打招呼。

“哎呀同学,晚会还没结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楼谏扬唇笑起来,只觉得这半个月来心里从来没有这样爽利过。

“我要回家了。”他说。

他大步地往前走去,将手里拿着的彩色拉花往后随手一抛。拉花正正好好落到了箱子里,啪啦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