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后定下来的写生地点是在皖省,一个古香古色的小城里。
从沪省到皖省,大巴车开了足足四个多钟头。
早上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挺兴奋,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
随着车辆的颠簸起伏,渐渐到了后面就全都静了声,像是被盐杀过的一条条嫩黄瓜一样蔫巴了下去。
楼谏看见殷刃的脸悄悄白了,话也少了,终于有点难受地将脸贴在他的衬衫上和他撒娇。
“哥,我头好晕啊”
“早告诉过你,要吃晕车药的,昨晚上忙忘了又没吃是吧。”
楼谏有点气,看着他的可怜样子却又真的气不起来,问了一下后座的同学,将自己的座位往后调倒了一些,拉着人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用手指帮他揉着太阳穴。
殷刃闭上眼睛,转过头去将整张脸都埋进他哥的衣服里面,耳侧是柔软的按摩声,鼻尖闻到的是他哥身上他最最熟悉的那股微苦的味道。
身子随着车轻轻地摇晃着,发动机的声音也似乎离得很远。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他纤长的手指悄悄在坐垫上面抓紧了,一时之间就好想要时间永远停在这一秒。
他们永远都不再长大。
他只是个小孩,能永远赖在他哥的怀里。
可过一会,楼谏就扭过他的头来不准他这样,要让他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又往他嘴里面塞了一颗好心后座给的上面标着suer酸的话梅糖。
“不要”
殷刃猝不及防,被那味道酸得直接皱起了眉,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失去味觉了。
“你懂什么,吃了就不晕车了。”
楼谏在他的后脑壳上拍了下。
殷刃喝了口水,趁着他哥不注意偷偷把那颗话梅糖给吐掉了,没让他发现。
他们中途在高速服务区里面歇了一会,下来蹦跶了一下。
到了这边,已经看见周围葱葱茏茏的群山了。
皖省多山,也多水。是个山清水秀,地杰人灵的地方。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能看见那些远处的山上面隐约笼罩一层雾白色的云层,看起来缥缈如仙境。
殷刃像是第一次出门的小动物,东闻闻细看看,看着什么都很新鲜很有趣。
晕车的劲儿还没过去,此时身子软绵绵地不想动,就靠在他哥的肩膀上面眯着眼睛看,手臂晃荡着搭在楼谏的胸前。
“哥你看,好好看啊”
楼谏点头,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几幅曾经见过的名家大作来。
他一时之间有些手痒,想要画画,但是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来让他发挥,只能作罢。
只能等到了地方再大展身手。
殷刃晕车好了,心情也好了。
他想,其实那些山水也未必很好看,只是他哥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好
看。
就像是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出来,就肯定要自闭得一句话都不肯说,缩在角落里面当蘑菇。
心情不一样,那山和水自然也就不美了。
“你喜欢吗哥”
看见楼谏点头他就说。
“那我们之后可以常常出去玩去很多之前没去过的地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本地图画册,上面有着很多很多的景点介绍。
他曾在上面看见埃及的金黄色的石头金字塔,陈旧又庄重的巴黎圣母院和流淌着的塞纳河,还有南极雪白的冰川,冰川的上面有着很美的黄绿色的极光,天空是大片大片的红紫色
美得不像是在这个地球上的景色。
后来他那本画册再也找不到了,他曾经一次次想要在他的画像里面调出曾经见过的颜色,却总是觉得和记忆里面的颜色不一样了。
这些地方他都想和他哥一起去看。
楼谏摸摸他的头说了声好。
车弯弯曲曲地下了高速,进了这座白墙黛瓦的小城。
中午他们先到了小宾馆放好行李,而后才去饭馆吃午饭。
他们的画室是小画室,画室的人不多,这趟还是和隔壁的一个画室拼团一起来的,连着带队的老师一起,勉强凑齐了四十来个人。
房间是两人一间,他们两个理所当然地分到了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