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前命婢女备了一桌子美酒佳肴,又熏上暖香,独自倚靠在窗边看书,一边看,一边等商君年过来。
虽至冬日,但因着阁内明亮暖和,时有飞蛾寻暖,朝着燃烧的灯烛扑去,烧成一股青烟。
陆延听见那轻微的灼烧声,捞过灯罩
将蜡烛隐去,本就不算太过明亮的烛光便因此更加暗了下去,他闭目按了按眼角,复又继续看书。
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商君年进来时就看见这幅场景,白衣君子,温其如玉,恍惚间他差点以为面前的人不是臭名昭著的风陵王,而是世家用诗书教养出的翩翩公子。
商君年回过神,掀起衣袍下摆跪地行礼,腰身挺直“君年见过殿下。”
陆延闻言移开书本,目光落在商君年身上,刚才画卷般静谧的假象被打破,他仿佛又变成了赵玉嶂嘴里的那个无耻下流之徒,轻佻开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从前不知相思之苦,如今见着国相大人,本王才解其中滋味。”
商君年敛眸,声音平静“让殿下挂心,君年该死。”
陆延把书放到一边,从榻上起身“只盼你心中别骂本殿下该死就好,起来
吧,以后在本王面前不需下跪。”
这段话让人心中一惊,男人散漫的态度下仿佛藏着一根针,能够轻易刺破他的想法。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上位者不能被人看透想法,下位者同样不能,否则彼此心知肚明,互相存着防备,又怎么放心扶持依靠。
商君年眼眸一暗,从地上缓缓起身,他见陆延穿得单薄,主动取下榻边搭着的狐毛披风替他披上,一双手练了武功,不似陆延娇养的漂亮,但修长有力。
商君年声音低沉微凉,莫名让人品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殿下是君年的依靠,君年只会盼着殿下长命百岁,又怎么会骂殿下该死”
“是吗”
陆延闻言忽然搂住他的腰身,指尖轻挑,直接拨散了商君年身上不算厚实的衣服,对方半露的胸膛接触到冷空气,忍不住轻颤了一瞬。
陆延拨开他肩头的衣服,只见上次的贯穿伤已经结痂“伤可好全了”
商君年只当陆延想要自己的身子,轻扯嘴角“伤已好全,可以侍奉殿下了。”
陆延掌心贴着他的肋骨,缓缓下滑,犹如灵蛇游弋,最后却停在了商君年因为饥饿而有些凹陷的胃部,没头没脑问道“你还没吃饭”
商君年一愣,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陆延笑了笑“就知道你没吃,落座,先陪本王用膳吧。”
他语罢松开商君年的腰身,拉着对方在桌边落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夹了一个鸡腿在对面的碗里“尝尝,膳房新做的炙鸡。”
商君年会对陈婴齐甩冷脸,却绝不会对陆延甩冷脸,他看见碗里的鸡腿,顿了顿,说了声“多谢殿下”,然后拿起筷子一言不发吃了起来。
陆延见状只觉愉悦,仿佛下午受的气就这么找回了场子似的,他把刚才扔掉的书重新捡回来翻看解闷儿,偶尔给商君年夹两筷子菜,自己反倒没怎么吃。
商君年将他的举动收入眼底,筷子不禁一顿“殿下不吃么”
陆延随口嗯了一声“本王不饿。”
商君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离开质子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寻常百姓早都吃饱晚饭睡觉了,更遑论锦衣玉食的风陵王府,这顿饭只怕是对方刻意为他准备的。
“君年惶恐。”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心情复杂的吐出了这句话。
一顿饭毕,有丫鬟过来伺候着净手漱口,连灯烛都熄灭了两盏。陆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已然有些困了,只是手里的书没看完,勉强打着精神。
商君年早已认了命,他见房中仆从已经尽数退出,一言不发脱掉了自己的外衫,白色的里衣虽然有些发旧,却洗得格外干净。
陆延在看书,没注意到这一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床榻上已然爬上来一个人。商君年半跪在边缘处,垂着眼眸看不清神情,又说出了如当日一般的话“请殿下垂怜。”
细听声音里的不情愿好像少了点。
陆延放下书,
饶有兴趣看向他“可本王不知该如何垂怜,国相大人不如教教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