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着卫玉懒懒的样子,被她的话弄得心里摇摇摆摆,听卫玉问官妓的名字,他想也不想便道“林枕纱。”
卫玉“啊”了声“对了,似乎是这个名字,这名儿倒是有些特别,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已经开了口,再说下去就没那么艰难了,何况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郑公子道“大人怎么不知道她是前府尹林遵之女,林遵犯了事,她才进了教坊司的。”
“哦怪道耳熟,原来是罪臣林遵之女,”卫玉点头,笑看郑公子道“听说她生得极其美貌,不知是不是真的”
她哪里像是在问案,简直是在闲话家常,交流心得。屏风后任主簿扬了扬眉。
郑公子却竟也笑了“对,她确实生得月容花貌”说这句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点回味的表情。
卫玉看在眼里,手悄然攥紧了些,却又叹息道“可惜了如此美人儿,我却见不着了啧,怎么就这么容易死了呢是她身体不太好么”
郑公子顿时打住。
卫玉无奈般道“公子,你方才也承认了你不是故意杀死林枕纱的,而且教坊司的几位掌事,并有些在场的人也都纷纷地说,今晚上林枕纱接的是公子你,你也没什么可否认的可如今你吞吞吐吐,反而显得有什么藏掖,叫人误会,我是要帮公子你澄清,想在事情闹大之前把事态平息下去,公子你也不想那些闲言碎语传的满城风雨,骑虎难下甚至影响令尊的吧”
她句句在理,推心置腹。郑公子思来想去,终于把心一横“我、我没什么藏掖的,我今晚上确实是去了教坊司跟那林枕纱她可是她突然倒在地上抽搐,我心里害怕,就赶紧先走了。实在是她自己发了病,跟我无关的。”
卫玉道“对,就是这样,这不是很简单嘛,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何出奇何况那些官妓什么人都见,身体不好也是有的,谁也不会就赖在公子身上。”
郑公子只觉着心头一块石头落地“是,对的很,大人实在是明察秋毫”
“多谢公子体恤,你我两下无事才是正经,接下来”卫玉连连颔首,微笑道“公子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走了。”
“什么”郑公子喜出望外。
卫玉道“今晚上跟公子一起的那位也要请来走个过场,还请公子告知姓名。”
郑公子脸色一变“啊他”
卫玉道“他是何人”
郑公子眉头皱起,十分为难一般“既然无事,就不用惊动他了吧”
卫玉笑道“郑公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给你方便,你也得让我交差啊。只是让他来给个口供,就如你方才所说的一样就结了,又不会为难谁,有什么难以开口的”
郑公子仍是犹豫。
卫玉脸色略沉,手指一敲桌面,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公子,我实在困乏的很,只想快点结案而你也不想今晚上留在御史台吧嗯”
郑公子已经习惯了她和颜悦色,絮絮善诱,心里想回家的念头按捺不住。
此刻被她一催一吓,生恐她翻脸,急忙道“好好,我说,我说就是了是、是范赐。”
卫玉扬眉“范”
“就是范太保之子范赐范公子。”郑公子即刻补充。
卫玉吁了一口气“原来当时,公子就是跟范赐一起去见林枕纱的”
“对,是他。”
“那你们两人是如何对待林枕纱的”
郑公子的嘴张了张,脸上掠过一点仓皇之色,干笑“啊我、我们”
他隐隐觉着卫玉的语气有点不一样了,又或者想到自己当时所作所为,忽然有点如坐针毡。
卫玉还带着分笑,笑容却已然冰冷“公子莫非不记得了”
“大人你”郑公子的瞳仁开始收缩,后知后觉地,他感觉到不对。
卫玉将旁边放着的几张纸拿起来,放在郑公子面前“或者公子看看这个,就能够想起来了。”
郑公子莫名,拿过那几张纸低头看去,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这是蒋攸安给了卫玉的尸格。
上面详尽地记载着在林
枕纱身体上发现的伤痕种种。
“这、这是什么”郑公子欲盖弥彰地,把尸格扔回去。
卫玉盯着他,一字一顿清晰说道“手足有捆绑痕迹,膝头磨破,周身伤痕,指印,烫伤,掐伤,划伤,双乳破裂,烫伤,抓伤,有齿痕,下碎裂带血瓷片”
“别别、别说了”郑公子脸色惨白,整个人跳起来。
屏风后,任宏跟那掌案并不知道尸格所记录的,听卫玉背念出来,不禁都为之色变。
下笔之时,突然沉重。
此刻的卫玉,同先前的卫玉判若两人,她微微扬首,冷若冰霜道“公子自己做的,自然比我所说更清楚,那你自己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