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从车门处向前打量,望着那古旧城池巍峨耸立,心中掠过一点阴影。
武林人士聚集之处,确实容易出事,尤其是里头再混入几个居心叵测的细作,那事态自然更加严重。
前世在宿九曜镇守豫州,跟西狄人交手最激烈的时候,偏是在顺德府这种心腹之处,有几个宗派竟揭竿而起,反了朝廷。
卫玉只风闻是有细作在内四处挑拨作祟,导致朝廷在最后腹背受敌,雪上加霜,处境艰难。
马车往城门口处行驶之时,却发现城门口有许多士兵在检查进出城的行人,吵吵嚷嚷,队伍行进的十分缓慢。
卫玉在马车上向下看时,只见行人之中,确实也有很多膀大腰圆、形貌气质极为彪悍的,一看就知道是江湖客。
眼见要排到他们了,一个士兵大声呵斥“什么人,还不下车来检查”
平执事正想拿出令牌,忽然城门口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本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们的马车,听士兵出言不逊,便叫道“不可冒犯”
他喝退了士兵,自个儿快步走了过来,仰头笑问“敢问车上的,是京师来的卫巡检吗”
两个执事都一惊,连卫玉在车内也听的惊讶,毕竟此处并没有她认识的人。
袁执事问道“怎么,阁下是”
那人见他认了,喜形于色,忙道“真是卫巡检,小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原来这等候男子,竟然是顺德府郭知府的管事。
赵管事道“我们老爷早就听闻卫巡检打此经过,一早就派小人来此等候,幸喜遇到,万请卫巡检赏光去府衙一叙,我们老爷已经准备了酒席为您接风洗尘。”
卫玉道“我只是经过,稍事歇息就走,请知府不必费心。心意却是领了。”
赵管事赶忙拦住马“本来我们知府老爷是要亲自来接的,只因为明日的武林大会,诸多事务一时脱不开身。请您不要见怪。”
袁执事见卫玉不愿多言,便主动道“不必误会,我们巡检是最随和的人。也早听说了武林盛会之事,所以两下大可不必惊动。请自回去告诉知府大人。”
赵管事面有难色,袁执事见这会儿进出城百姓们都看向这里,就说“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还请快快回去吧。”
那管事见他们执意不肯,也不敢强求。
只得行了礼退后数步,等他们的马车离开了城门口,才赶回知府衙门报信。
时间急促,也不必去驿站,只随便找了一处酒楼想吃了饭就启程。
可走了几家,几乎都是人客爆满,门都进不去。
袁执事无奈说“还想着天冷,热乎乎地吃上一顿,看样子竟没这个福气。”
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座三层酒楼,袁执事笑说道“这里看着地方宽敞,应该不至于也满座吧”
马车将要到门口的时候,只听到里头一阵呼喝喊叫,紧接着卡啦啦声响,有人竟从二楼窗户破窗跳了下来,就地一滚。
紧接着又有人在楼上探身,指着地上的人叫“你算什么东西敢跟老爷叫嚣,打不死是你跑的快”
地上那人虽然摔的不轻,但还是踉跄起身,他抬头望着楼上,说道“你等着,有种就别跑”说着分开人群跌跌撞撞而去,想必是去讨救兵了。
袁执事吓得慌忙后退,这会儿就算给钱他也不想进内了,万一被人扔下楼,他可没有能耐再跳起来,只怕当场就挺直了。
那些围观的人看热闹没有了,这才一哄而散。
小袁没有办法,只得对卫玉说“我看我们还是别躺这浑水,赶紧离开顺德府为妙,别肚子没吃饱,反无端端苦了皮肉。”
卫玉不置可否,转头去见阿芒。
从离开定县,阿芒就沉默寡言,按理说这会儿他必定饿了,以他一向的脾气,就算楼上在交锋,他也要冲上去先吃一顿再说。
此刻不知为何一反常态,卫玉就问“你敢自不饿怎么一路上没声儿”
阿芒才道“玉哥儿,你说小九爷到底去了哪里他不回来了”
“你这样记挂他”
“我一想到吃不成他做的东西了,心里就苦苦的,像塞了黄连。”阿芒叹了口气。
卫玉啐道“少胡说,以前不认得他,你怎么吃的来着”
阿芒说道“玉哥儿你也说以前,你怎么不早说小九爷做菜那么好吃我现在后悔昨晚怎么就吃的那么快,应该留着,这会儿慢慢地吃”
卫玉无语。旁边两位执事听的稀罕,平执事问道“什么小九爷会做菜吗”
袁执事也瞪大
了眼睛道“他年纪那样小,又是行伍中人,会做菜我以为他只有打架厉害。”
阿芒仿佛不想只有自己遗憾“你们两个没尝过,要是尝过,必定不会放他走。”
卫玉本就暗暗揣测了无数次,提心吊胆,不知宿九曜到底去了哪里,只是面上强做镇定。
如今被阿芒几句话掀动心绪,她正要喝止,就听见前方鸣锣开道,路上百姓急忙退避,有人道“是知府大人”
顺德府的郭知府听那管事报说卫玉不肯赴宴,立即抛下手中所有杂事,赶忙亲自来接。
知府大人之所以如此,自然不仅仅因为卫玉是京城出来的巡检,就如同卫玉从野狼关回来的时候,豫州知府众人也是如获至宝,都因为她是东宫的心腹,天下皆知。
而能够亲近太子的机会,对他们这些外官而言难如登天。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位皇差出现,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郭知府亲自下轿相邀,也不顾这是在闹市,人多眼杂,卫玉难却盛情,只得同他一起去往府衙。
却不料两人这般举动,看在周围百姓行人眼里,十分惊讶,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