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看他眼中的笑意莹莹然将要流溢出来,何况又瞒不住了,就道“哦,阿芒说的是我们的一位同伴。”
小侯爷挑眉“既然是同伴,现在何处不如也一同请来饮酒。”
卫玉一时没有回答。阿芒却说“他已经走啦,怎么请我倒是也想请他回来。”
小侯爷问“好端端的为何走了”
阿芒叫“你问我,我问谁去”
罗醉就看向卫玉“那想必卫兄知情”
两个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卫玉此刻已经确认小侯爷必定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本来是想来看小侯爷的虚实,没想到阿芒一语道破天机,却让罗醉先抓到了她的“马脚”。
卫玉抬眸,对上罗醉凝视的眼神,直到现在小侯爷还是笑吟吟地不露痕迹。
刹那间,卫玉心中掠过许多种念头,终于她说“我跟他意念不合,争执了几句他就赌气去了。”
“哈哈,”小侯爷笑了起来“卫兄跟他争执了什么我倒是好奇起来,倘若一个大男人就因为口角了几句便负气而去嗯,我可不信。”
他这又是在刨根问底,卫玉便假装没听见,转头看那弹琵琶的女子。
罗醉倒是个很识趣的人,见卫玉不回答,他就笑笑,缓缓吃了一杯酒。
那弹琵琶的女子在这码头上迎来送往,见过不少南来北往的客人,但从不像今日这样大饱眼福。
先前她去卫玉船头的时候,浅浅一顾已经大为惊艳。
没想到小侯爷罗醉也竟如此出色,如今这两位偏偏坐在一起,相映生辉,船舱内都感觉亮堂几分,如同春日降临。
她只顾打量,手中的曲子都怠慢了,等到卫玉抬眸一瞥,琵琶女心头一跳,手上顿时弹错了弦。
小侯爷也察觉了,转头看向那琵琶女。
那女子有些慌张,急忙起身将琵琶放下,跪地道“奴家一时失了手,请大人恕罪。”
罗醉看了眼卫玉,问道“卫兄喜欢这曲子”
卫玉道“这首塞上曲,虽则跟南边风物不相宜,却正合我的心境。”
小侯爷笑了几声“果然卫兄是知音人。”
他看了身边儿的牡丹一眼,牡丹会意,即刻起身走到那琵琶女身旁将她的乐器拿了起来。
转身回到罗醉身前,跪地奉上。
罗醉接在手里,先掏出帕子擦了擦,才轻轻的弹了起来。
曲调淙淙然自他手里流淌而出,其清越婉转幽咽动人,竟比之前琵琶女弹奏的还要高明数倍。
别说卫玉,连跪在地上的琵琶女都不由抬头看向罗醉,满面惊愕羞惭,这才知道自己方才当真是班门弄斧。
小侯爷一曲弹罢了,对卫玉说道“献丑了。”
卫玉道“难得,原来罗兄在乐理之上也造诣匪浅。”
小侯爷不以为意道“不过是消遣而已。风花雪月,微末伎俩。”
牡丹上前把乐器接了,还给那琵琶女,又给了她些赏钱银子,那琵琶女大为感激,拜谢而去。
这会儿船上重又归于寂静,小侯爷看向卫玉“方才卫兄说这曲子很合你的心境,这是塞上曲,塞外边关难道卫兄曾经在边关待过”
卫玉道“确实,虽然短暂逗留,但印象深刻。”
“印象深刻。”小侯爷思忖着“那不知是边关风物打动了卫兄呢,还是那里的人”
他这话越发意有所指。
卫玉呵呵然,不答反问“刚才小侯爷说,假如遇到你要找的那位友人,你就会更头疼,怕他不听你的话”
小侯爷点头“正是如此,他的脾气十分倔强,普天之下能降服他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卫玉道“我想,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必他会明白。”
小侯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促狭之色“那卫兄跟你的那位同伴,可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么效果如何呢”
真是刺心,卫玉皱眉。
罗醉却又话锋一转“何况我那位友人可不是个爱讲理的,他要是讲理知规矩,就不会闯了大祸了。”
卫玉微微屏息“闯了大祸这是何意”
小侯爷道“意思是把天都要捅了一个窟窿。”
卫玉喉头发干“是么难道无法收拾若真如此你还要带他回去”
罗醉嘿嘿的笑了两声“我不带他回去,我没法交差呀。如今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他说话半真半假,卫玉沉默。
小侯爷却打量她道“怎么卫兄莫非不敢苟同那假如你是我又该怎么做呢”
两人四目相对,卫玉道“既然当得起一声友人,那自然要为他着想。而不是到什么死道友不死贫道,大难来头各自飞。”
小侯爷拍着桌子,放声大笑“卫兄你说的什么话我跟他又不是夫妻,说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头各自飞的我刚才说了,我不害他他就害了我呢,当然还是他死我活。”
卫玉冷哼了声,站起身来“时候不早,告辞了。”
小侯爷笑容一僵“啊,卫兄何故”
卫玉转身“酒逢知己千杯少。”
阿芒在旁边正在默默的吃东西,反正他听不懂那些琵琶曲,也听不懂卫玉跟罗醉在说些什么,猛的看到卫玉站起身来。才晓得他们两个一言不合了。
阿芒嘴里才吃了一块鱼肉,见状赶紧跳起来。
卫玉向船舱外走去,身后传来小侯爷哈哈大笑的声音“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干嘛我还没怎样,你怎么就舍不得啦。”
卫玉大概是踩着了雪,脚下滑了滑。赶紧扶着阿芒的手过甲板去了。
而里间船舱内,牡丹小声的跟罗醉说“少主,您为什么要戏弄这位卫巡检,何必得罪他呢”
小侯爷抚着衣袖道“谁戏弄他了我只是想看看,在他心里那个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罢了。”
牡丹问“那少主可试出来了”
小侯爷道“试出来了,看来不像是那家伙以为的那样无心,唉,这就让我有点儿嫉妒了。”
牡丹仰头望着罗醉“少主嫉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