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道“没事,我回东宫,你且自去忙吧。”
她说了这句,竟不上车,只沿着路边儿往回慢慢的走。
张统领目送她身形离开,喃喃道“这个小卫,好好地车不坐,是干什么”
他目送了会儿,正欲离开,耳畔却听到一阵吵嚷。
张尔赟转头,却见旁边街上,几个士兵拦住一人,其中一个叫道“不过是说你生得标致,又没调戏你”
话音未落,那士兵“嗷”地叫了声,竟是向后倒跌飞出。
张统领一惊,急忙赶过去。
且说阿芒拉着马儿,跟上卫玉“玉哥儿,要去哪里上车再说吧,起了风,别再吹的身上不受用。”
卫玉置若罔闻,心中暗暗盘算。
城门口这样天罗地网似的,小九一定没有离开,可偌大的京城,他到底往哪里去了
巡逻的官兵到处都有,稍有不慎,就是她一生的悔恨。
卫玉叹了声,揉揉额头“这副药到底是下的太猛了”
似乎起到了效果,可又好像药效太过,引发了不良反应。
之前她说服了崔公公,让把东宫的内卫派出去,但崔宇谨慎,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叫人去寻。
卫玉又因为心中那一丝忌惮,不能去找京内的那些江湖门派。
这会儿街上的行人逐渐少了,风却越发大起来。
就又好像回到了腊月最冷的时候,
卫玉心里生寒,身上便没觉着怎么冷,又加上正一刻不停地在脑中乱转着想法儿,故而也没有留意到天空已经飘下雪花。
阿芒起初还由着她,直到忍无可忍。
正想索性把她强行抱到车上去,才停了车准备动手,忽然看到前方一队人马。
“玉哥儿”阿芒急忙叫了声。
卫玉正在考虑去拜托章台会的可能竟没有听见。
直到她目光所及,瞧见前方那煞是醒目的江崖海水纹,心中恍惚“怎么是殿下”
脑袋还没转过来,她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太子殿下凝视的眸子。
崔公公在旁边儿撑着伞,几个小太监跟侍卫们,都远远的隔着十几步站着。
“殿下”卫玉从迷茫到惊醒,人也跟着站直了“您怎么”
李星渊望着卫玉,伞下的眸色其深如渊“在这里做什么”
卫玉张了张嘴“我”
李星渊盯着她,心里生气,但是见她这会儿仿佛刚刚梦回一样,几分呆怔地神态,却又忍不住怜爱起来。
雪已经下了会儿,虽然不大,但卫玉发端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
太子抬手给她拂了拂,那一点清雪在手指尖融化,太子淡淡道“你来。”
卫玉跟着太子进了大轿内。
太子的轿子很是宽绰,坐三四个人也有余,卫玉刚要坐在他的右手边,冷不防太子指了指自己的身侧。
“殿下”
推脱的话还没开口,李星渊已经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直接拉了
过来。
卫玉跌坐在他身旁,太子的手便顺着手腕滑到她的手上,察觉她手指冰凉,便哼了声“你觉着你的病好些了就又来吹风吃雪。”
卫玉的手被他团握着,太子的掌心温热,像是要融化坚冰一样,握着她的。
以前自以为身份并未暴露,不管跟太子如何亲近,她全还没当回事。
此刻不同以往,卫玉猛地挣脱。
李星渊屏息。
卫玉又向后挪回去“殿下我坐这里就行了。”
李星渊看着她“避如蛇蝎”的模样,心想如果不是在轿子里,只怕她还不知退到哪里去。
太子淡淡道“哦你的手孤不是没握过,孤身边儿这个位子,你也不是没坐过,这会儿又怎么了。”
卫玉别过脸“现在不同以往。”
“现在怎样,以往又怎样。”
卫玉觉着太子明知故问“殿下我”
太子却盯着她的唇,确切地说是那点伤。
喉头微动“之前怎么又回了紫薇巷。”
卫玉回答“我只是觉着,不适合再留在东宫。”
“谁说你不适合的有人告诉了你”
“是我自己想的。”
“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现在你才后知后觉”
“后知后觉总比一无所知、糊涂一辈子的好。”
李星渊听着她的应答,轻笑“糊涂一辈子你竟想到了一辈子的事”他抬手捏住卫玉的下颌,仔细打量她的脸,目光落在她唇上的那处伤上面“现在翅膀硬了,可以这样跟孤犟嘴了”
卫玉感觉他的手指颇为用力,垂着眼帘道“殿下还是让我回去吧。”
“回哪去这天下乃至京城你只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是孤的身旁。”
卫玉抬眸“殿下你”
“孤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太子倾身靠近,盯着卫玉的眼睛“还是说你这么着急想走,或者不是不想待在东宫,而是因为心有挂碍
卫玉刚要挣开,闻言怔住。
“崔宇已经都说了”太子声音很轻,修长的手指向上,在卫玉的唇边轻轻地抚过,像是要擦去什么“总之,你乖乖地跟孤回去,你心里记挂的那个人,孤自会帮你安排。”
卫玉紧张的不敢呼吸,不知他要怎样。
“不过,”李星渊却缓缓收手,他慢条斯理地一抖袍袖,重又正襟危坐“你要是想自己去办,也可以试试看,孤绝不会拦着,你现在就可以走是走是留,玉儿,你自己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