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挺直,轮廓温润,靠在竖起的车壁上,仿佛独立于这份突然的灾厄之外。他两手搭在翘起的横轴上,无声撇清与怀中人之间的关系。
“阿七”叶沁竹脑瓜子嗡嗡,喊了他一声。
他朝她点了点头。
叶沁竹想起来了,她扭身的瞬间,车架落地,巨力袭来。即使捏紧符纸,她仍旧控制不住地被往外掀。为了稳定平衡,她顺手抓了离她最近,也最容易抓住的目标
人。
刚好和她双手相叠的,阿七。
叶沁竹彻底回神,猛地松开苏长柒,弹跃般跳离地面“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是情况危急,是意外”
苏长柒整理被揉乱的外袍,苍白手指曲起,抚平左肩上的褶皱。她被砸得晕晕乎乎,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于血污与废墟中拢起雪白的斗篷。
“我是不是压到你了”
“弄疼你了吗吓到你了吗是你救了我吗”
事情一下子发生太多,叶沁竹思绪乱七八糟,嘴比脑袋快,一个个地往外蹦问题。
苏长柒耐心地听叶沁竹乱问。初几个,他默默摇头,算作回答。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右手指节弯折,在左手心轻敲两下,没有立即给出回应。
叶沁竹的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方才的声音,是你在说话吗”
冷风鼓起他的外袍,因震荡而
散落耳畔的墨发轻轻拂动。他神色平静抬头,在漠然的眸光倒影中,少女半弯着腰,双眼放光地与他对视。
“我听到了声音,应当不是我的臆想,你”
她的语速很快,难掩激动。
忽有风吹来,鼓起二人宽阔的衣袍,送来浓黑如墨的气浪。
在接触到黑气的瞬间,苏长柒唇上血色褪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长眉微蹙,侧过头捂唇,低低闷咳。
他似是极为难受,眉头紧缩,瘦削身体如同枯枝乱颤。手用力攀着车轴断裂的侧面,五指收紧,木头断裂时崩出的木刺扎入掌心,刺出鲜血,而他浑然不觉。
“那团黑气,是不是有问题”叶沁竹察觉到不对劲。她踮脚起身,寻找黑气飘来的源头。
趁此机会,叶沁竹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除去鸾鸟和砸断、摔碎的树木、车架,不远处的地方还趴着一只巨兽。
模样像虎又像狼,毛发浓密似钢针,双目赤红,已经死去多时。它的眉心处似有伤口,黑色的气流正源源不断地从中向外溢出。
“你离远点,我去铲点土,把那东西的脑袋埋起来。”她说。
苏长柒眨了眨眼,忍下喉头的痒意,终是开口“不必。”
泠泠如枝上雪。
叶沁竹问“为什么”
“那是魔息,流淌于部分魔物血脉中。它从虎狼的伤口钻出,飘散在空中,能震慑其余魔兽,令它们不敢靠近。”
他解释得很耐心,言简意赅。话音落下,只余风声猎猎,吹拂长衫。
叶沁竹没有动“你不要紧吗我看你,似乎很不舒服的模样。”
苏长柒摇头,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无意识攥紧斗篷,颇为依赖地将脸埋了进去,蹙着眉忍耐。
几缕乌发从耳畔垂落,无力地贴在皙白如雪的肌肤上。
叶沁竹想了想,又走回到自己的行李箱旁,在周围扒拉、翻动几下,终于去的鸾鸟尾羽旁发出惊喜呼声“找到了。”
她拖出一杆黑色手杖,握住右旋,拔出了内里封住的细剑。
感恩圣女,人虽然跑了,但留下的宝贝数不胜数。不枉她在最初几日潜心研究,把大部分东西尽数搞懂。
叶沁竹握住细剑,重新回到虎狼的尸体旁。果然见眉心有一个血点,魔气正是从其中不断外溢。
她抬起脚,用力把它往旁边踹,踢出好远后,用细剑深插入土中,再狠狠翻起石块。
那柄剑轻薄纤细,是杀敌的利刃,但用来铲土却非常困难。叶沁竹努力了半天,最后还是靠脚踩,把新堆的小土包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