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内,神像原本阴森盯着戮怨看的眼珠猛地停住了。
转而开始盯着人类脸上缓缓渗出的血色。
刺眼至极的血色。
在人类低下头似乎吃痛地抚摸脸颊时,祂原本还回荡在教堂内的窸窣声也消失了。
就好像情绪极度激动之下连声音都发不出了一样。
世界外,原本还在猛烈撞击世界壁垒的本体更是完全停滞了动作,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
原本正在看着神像的戮怨第一时间扶住了快要倒下的年轻老板,目光在触及老板脸上的伤口时瞳孔紧缩。
受伤了。
都怪他刚才没注意到危险。
“我没事。”
说着,酒疏面色不变地擦去脸上的血痕。
这点伤口算不上什么,他在意的是那根割伤了自己的琴丝。
“很疼。”
身形高大可怖的男人低头看着身前的老板,突然低声说着。
像是替酒疏做着回答。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年轻老板脸上的伤口,又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停下了手指。
那道红线一般狭长的伤口在老板雪白光滑的脸颊上显得很刺眼。
戮怨受过很多次比这道伤口更重的伤,但从没有哪次会让他感觉如此难受。
难受到心脏都揪在了一起。
酒疏被戮怨苍白的大手捧住了脸颊。
下一刻,就感觉脸颊处有若有若无的风吹过。
“吹吹就,不疼了。”
戮怨的声音低沉,带着他特有的阴郁味道,此时却显得格外认真。
并非爱欲,仅仅因为他身为一个被老板包养的员工,应该要时刻关心老板的身体健康,确保老板不受到一丝伤害的。
毕竟刚才全是因为他的失误,才导致了这一切。
酒疏抬眼,看着戮怨弯起了眉眼“嗯,谢谢,已经不疼了。”
看着戮怨与酒疏亲密的模样,身后,原本盯着酒疏脸颊的神像重新将目光放到了戮怨身上。
视线也重新变得阴沉森然起来。
而且不知为何,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阴沉。
简直就是耻辱
身为祂的一部分意识,纵然只拥有一具丑陋的人类躯体,也不该沉溺于肮脏的爱欲之中,如此亲密地靠近一个人类。
还有那轻浮的举止动作,恶心
另一个自己真是令祂作呕
是的,就是因为这个。
绝不是因为看到那个人类居然会对另一个自己露出笑容。
祂只是太过厌恶另一个自己身上充斥着的那些肮脏的,不洁的污浊爱欲而已。
并没有其他原因。
与此同时,躺在地板上,刚缓过劲儿来的李晟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屠夫低头凑近情人脸颊的一幕。
神情顿时有些惊恐起来。
他也是进了教堂后才发现屠夫这个情人特别美丽。
与高大阴森的屠夫比起来,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的差距。
尤其是屠夫蒙着绷带的脸靠近时,显得格外阴森,简直就像是在威胁自己的情人一样。
哪怕他下一秒拧断情人的脖子,李晟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最后,屠夫却只是吹了口气,举止轻的不可思议。
而那个外表美丽的情人也没有露出丝毫恐惧的神色,反而很满意似的露出笑意。
亲昵得就像一对正常情侣一样。
然而,怎么可能正常
那可是屠夫啊
那个总是冷漠地举起屠刀,砍碎一切挡在他面前的活物的屠夫。
李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刚才,他能感觉到自己是被这个情人给绊倒的。
这两个人绝对都有问题
“你你们去死吧”
李晟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多想。
他握紧手中的枪,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神明给自己的任务。
把屠夫连带他身边的情人一起做掉
但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原本正捧着情人脸颊的屠夫低头看着他。
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一丝光。
砰
他被一脚踩了回去。
巨大的力气让他痛得哀嚎一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背上被屠夫踩着,连手中的枪都被踢到了一边。
他知道自己此时根本斗不过屠夫。
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教堂中的神像。
位于教堂彩窗后的神像被捆缚在石柱上,白色的大理石表面已经被之前不断滴落的血泪变成一片厚厚的血污。
只有那双半敛着的眸子看向了教堂门口处的位置,死死地盯着。
似乎在看着一旁屠夫与情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又似乎在注视着他。
见此,李晟不
禁兴奋起来,脸上露出近乎神经质的狂喜“我主,他们已经来了快啊快杀掉他们”
李晟是知道神对屠夫的杀意的,一定会立刻将这些冒犯了神明的家伙给杀掉。
“”
一旁的酒疏原本正低头摸着手中锋利的琴丝,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言便抬起头,看向了教堂内的神像。
那个男主李晟口中即将杀掉自己的神明。
酒疏之前调查过男女主的相关资料,确认这就是原著中的男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像原著中一样,等到末日降临才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
反而是现在就出现在了外界,还口口声声说要杀掉他和惩戒对象。
难道真的与厄神有关吗
毕竟能被男主称为“我主”的存在,也只有厄神了。
目光相对之时,神像上原本正不断渗出的鲜血戛然而止。
似乎瞬间就变回了原本无知无觉的石像,好像李晟口中不断呼唤的神明不是自己一样。
而酒疏依然静静地看着神像。
漂亮的桃花眼中映出了神像此时狰狞恐怖的容颜。
单从外表看,神像现在的样子很奇怪。
纯洁的白色大理石身躯被血色覆盖,只剩下一双阴森森望着远处的眼睛。
被笼罩在教堂彩窗打下的圣洁光芒之中,却丝毫不显得神圣,反而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充斥着疯狂与血腥的意味。
看来,与惩戒对象逐渐好转的精神状态不同,厄神的疯狂程度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极端。
也许已经连他都不记得了。
酒疏垂眸,看着手中的琴丝,不再注视神像。
像是已经对这个想要杀掉自己的神明失去了兴趣。
这本该让神像感到开心的。
毕竟祂厌恶着人类的亲近,从不喜欢靠近人类污浊的情感。
爱欲、憎恨,一切污秽至极的事物。
甚至厌恶着人类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