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公主府内,那丫鬟凄厉如鬼物的呐喊,尖锐而持久。
“凭什么公主生来就是公主”
丫鬟猩红的眼睛里,缓缓流出了眼泪“我要问凭什么好多的凭什么”
“凭什么我因为偷一个金簪,就要被打得半死。你却可以穿着鲜艳精美的石榴裙,披着轻纱云帛,化着靓丽的桃花妆,梳着精致的云髻,头顶着琳琅俏丽的整套宝石头面去游玩”
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来是怨恨到了极致“然后你就那样像是仙女下凡一样过来,高高在上地拿五两银子就买下我”
“你以为你在救我吗你太恶心了,你不过就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你善良而已虚伪伪善”
“你这个蠢货你真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我就没见过你这种蠢人,看谁都是好人,蠢到我每次看到你我都想亲手划烂你的脸”
“每次看你犯蠢,我都想掐死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守夜时差点忍不住想要一把火把你烧死”
“你这种烂好心的蠢材为什么能活得那么光鲜亮丽这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苍天不公啊”
丫鬟嘶吼着,脖颈的青筋暴起,她狰狞又可怖,如同阿鼻地狱里满地蠕动的,恶鬼,嫉妒如同烈火,在焚烧着她的魂魄,令她痛苦不堪。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
“我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看着你的云头锦履缓缓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履面的锦缎有着朱红洒线起的斜纹花,翻卷的云头上,还坠着晶莹的雪白的珍珠”
“三颗三颗珍珠啊一个鞋头三颗珍珠”
“而我,我只是拿了主家的一根金簪而已,只是一根金簪”
“我知道了”二姑娘平静地看着在地上披头散发,蠕动不止的人,“是我的错。”
丫鬟怔怔地抬头看着那张依然美丽到仿佛能发光的脸“你、你知道错了”
二姑娘点点头“我当初就应该眼也不眨地看着你主家打死你的。”
二姑娘微微一笑“你值得。你活该。”
那丫鬟到底也没有死在公主府,大公子及时赶到了。
哪怕震惊于这丫鬟的真面目如此突破人类的想象能力,但大公子却依然为她肚子里无辜的孩子据理力争。
大公子发疯发癫和亲娘作对都能绷得住脸,当时却泪流满面地向常山大长公主磕头,只求留下那孩子
丫鬟有再多的刻毒,未出生的孩子总是无辜的。
常山大长公主本就厌烦了这一切,终于高抬贵手。
她就那么默默地看着长子带着那个疯婆娘一般的丫鬟离去
常山大长公主想不明白,为何男人非得要“自己”的血脉连同父同母的亲弟弟的血脉,自己的亲侄儿都无法视如己出,可为何嫡母却要宽容大度地
将妾室的儿女都视作是自己的骨肉
退一万步说,为什么非要这个丫鬟的孩子左了心性的东西,能生养出什么好玩意儿来
再说了,给个年让妻子好好治疗,也指不定能好呢哪怕实在好不了,过了三十岁再好好挑一挑,选个妾室不行么
最后的最后,才会是过继啊
二姑娘同常山大长公主一起,看着大公子越走越远的背影。
二姑娘本就对这位前夫死心了,但她不知道的是,身为母亲的常山大长公主,是在这一刻才彻底放手了这个儿子。
常山大长公主见二姑娘怔怔无语,以为她受到的打击很大,便安慰二姑娘“污泥浊水面前,干净便是一种罪过。有些人只要你活得比她好,你就罪该万死你实在不必太过在意她的疯言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