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最初在那桃花林中,羞煞桃花的美人面美目倩兮的惊鸿一瞥,就像是在那么多年风风雨雨、跌跌撞撞中,他无数次为她心动
曹穆之眨了眨眼,冲他轻笑了一下。
那一刻,便是书上所谓的“巧笑倩兮”的字眼,忽然活了过来。
“偶尔有的时候,我总是很怀念从前在封地的日子”永明帝伸手将揽住了曹穆之的肩,“小小的、偏僻的封地,没有太多的风云诡谲、尔虞我诈。”
“天晴时,我们登高望远,落雨时,我们凭栏听雨,偶尔听一听百姓们的诉求,监督监督县衙,告诫他们为政要清明”
主帐里烧起了少量的银丝炭,室内的温度暖暖的,青铜仙鹤口衔雕花香炉,香烟袅袅。
安静中,相拥的夫妻似乎是温馨的,又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
永明帝没有继续说了,他不想告诉最爱的人,说自己心中有不太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自己再继续在这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坐下去
或许,很快便会在某一日溘然长逝。
但心心相印之人,便是夫知妻,妻亦知夫,许多时候,永明帝不必说什么,曹穆之自然会懂。
“善狸,我知你不贪恋这翻云覆雨的权势,也知你不爱这宫殿深深,更知你爱寻山访水,领略大好河山,各处风土人情”曹穆之叹了一声,“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们相恋的不仅仅只是今生今世的血肉躯壳,依恋相拥的,更是两个独立的魂灵。
曹穆之与丈夫对视着,笃定道“但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永明帝轻叹。
“至少再等十年,”曹穆之冷静道,“等孩子们长大,等他们能独当一面。”
永明帝忽而笑开“这些孩子可比我幼时聪慧多了,兴许不必等上十年八年,你我便能脱离这樊笼,重返自然了”
见永明帝没有半点不悦的意思,还甚是期待未来能放权脱身而去,曹穆之忽然有些唏嘘,她伸手,抚上了永明帝的脸,鲜红的蔻丹衬得那素手似白葱一般。
永明帝握住了她的手,有些不解地以侧脸蹭了蹭她的掌心,问道“怎么了,禾禾”
曹穆之笑了,说道“从前他们说七殿下是最是平庸不过了,如今看来,先帝所有儿女中,只怕唯有你一人,有此等胸襟气度。”
扛得起这天下的重担与责任,是能力。
拥有了这仿佛能呼风唤雨的滔滔权力后,还能放下,这便是胸襟。
在这世上,芸芸众生中,有
能力的人不多,而有胸襟的人,却是九牛一毛,同时具备能力与胸襟的,更是凤毛麟角了。
外祖父三代帝师,自非浪得虚名,他的眼光,是何等的毒辣
永明帝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着轻轻捏了捏曹穆之的鼻子,嘟哝道“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
永明帝想的是,他哪有妻子说的那么好
他母族卑微,母亲容貌不盛,只称得上一句小家碧玉,颇为清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