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中的内容,则与他人略有不同之处,除了劝诫李问真莫要滥造杀孽,得饶人处且饶人之外,湛兮还特意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且令这些负罪之人举家搬迁,居于坝下,时时巡视,世代守护堤坝。”
除此之外,湛兮还叫人运了一批大米到其处,姚鹏举说徭役们为了看戏,都有些推脱不肯回地方的意思,既如此,干脆送他们一点好处吧。
大雍征召徭役,是不用给百姓付钱两的,这是他们身为大雍子民应尽的义务,服徭役期间,朝廷也只是食宿罢了。
湛兮私下觉得自然是“以工代赈”之类的做法要更加妥当,也更能激发积极性,但时机还不到,既如此,略表心意,也能叫徭役们因这“意外之喜”而惊喜万分。
头顶悬挂狗头铡的府兵和工匠疯狂发起号召,于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们都在四处奔走。
他们到处找那些姓“刘”留、“陈”成等“好姓”的人家,讨要一块旧布,言说了是要给世子之爱女缝制百家衣的。
被问询到的人家,没有不给的。
也有机灵的妇人,求到了一些“长寿”人家,“有福”人家家中
他们这种大规模的行动,实在是感
人肺腑,不少事不关己的人,还有那些因为钦差大老爷和世子大人不差钱,私下还在每天窝窝头,为了多白吃几天的窝窝头和看戏,而选择留在此处的徭役们,也跟着一块儿帮起忙来了。
找颜色鲜艳的旧布料,又洗好晾晒好,再烫平,还要按照颜色的深浅细心搭配,求来了当地最好的绣娘思考着要如何缝制
也有人求到了当地的道观寺庙中,已求得了观主的同意,将会供奉这集中万民祈愿的百家衣。
而那些因为头顶悬挂刀剑而十分沮丧,根本提不起劲自救的工匠和府兵本人,则日日蹲守在钦差团队落脚的驿站。
他们如丧考批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一封从皇都的信笺快马加鞭赶来,才终于阴天放晴
“来了来了,是马蹄声”
“天哪你们瞧见了没,那骑兵的囊袋,好鼓,里面肯定有好多好多的信”
“小国舅给世子写信了吗”
“写了我瞧见了,我瞧见了英国公府的徽记”
“你怎么知道英国公府的徽记”
那人骄傲地挺胸“我特意找我大嫂娘家妹夫的堂叔祖的侄儿打听到的他在都城也是个管吏呢”
随着皇都的回信越来越多,他们感觉死亡的阴影在逐渐驱散,忍不住抱团欢呼了起来。
而被他们恐惧至极的李问真本人,则就站在驿站背后的高塔上,静静地看着他们那欢喜到到处蹦跶的模样。
姚鹏举弯了弯嘴角“入秋前我们便能回京了,这一趟,辛苦世子了。”
“不辛苦,”李问真漠然地哼了一声,“本便是为了还那小子的人情罢了。”
“世子的伤”
别看姚鹏举新官上任三把火,磨刀霍霍开杀戒,显得那么威风,他来到当地的这段时日,没少被刺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非有李问真在,恐怕他不死也要折掉大半条命。
不是被意外失火烧死,就是不慎坠河淹死
侥幸不死,也不过是折了大半条命,变残废变活死人那般,令“他们”放心,才能回到皇都。
李问真的表情无甚变化“小伤罢了。”
他甚至回眸看了姚鹏举一眼,姿态恣睢,神色漠然道“你又何必这般替我谋算好名声”
“虽您是为了报答小国舅的恩情,但于我却确实是有救命之恩,”姚鹏举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我所行事也不过是力所能及罢了。”
李问真冷酷地嗤笑出声“我从不在意这些名声,美名也好,恶名也罢,它们奈何不了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