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敏的蛇信在田鼠身上嗅到了一丝血气和奶腥。
这是一只刚生了崽的母鼠。
尾尖一松,田鼠立刻掉下了下去,摔在茯芍卷起的蛇躯上。它仓皇地摔了两个跟头,踉踉跄跄地飞快往暗处跑去。
茯芍舔了舔尾尖上残留的鼠味,放开神识,分出一丝精神力追踪那只田鼠。
等待了一会儿,她在神识里看见它跑进了洞穴。
茯芍这才施施然扭动蛇身,往洞穴处游去。
春暖花开,鼠群诞下幼崽,那一处洞穴下的田鼠都产了子。
茯芍立在洞外,纤细的蛇尾尖尖往洞里探去,一下圈了二三十只粉嫩的幼鼠上来。
粉嫩的幼鼠连骨肉都是软的,撑不住身子,薄薄的外皮晶莹柔韧,包裹着一腔多汁的血肉和软脆的嫩骨。
田鼠和老鼠不一样,它们更干净,带着一股水果谷物的香甜。
没有蛇能拒绝幼鼠,起码茯芍不能。
但今天不同。
她从储物器里拿了个小花篮,把二三十只幼鼠放了进去,用花布一盖,拎
在了手上。
狩猎还在继续。
等茯芍回到小楼后,已过了子时,她的小花篮里满满当当,装了幼鼠、鸟蛋还有一束黄灿灿的苦荬菜。
路过陌奚房门的时候,茯芍踟蹰停下。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篮子,最终还是决定晚点再亲手交出去。
正准备游走,那紧闭了一夜半天的房门倏尔打开。
门里美艳的雌蛇一开门便看见了她,露出两分带笑的惊讶,继而道,“晚安。”
他笑得大方,仿佛昨天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茯芍顿了下,马上回应道,“晚安”
陌奚的视线下移,落在她怀里的花篮上,隔着布,嗅到了里面的东西。
“你去捕猎了么”他往前几步,游出了房间,自然而然地与她寒暄。
茯芍迅速抬眼看了下他,接着把手一伸,将花篮送到了陌奚身前,“我也给你带了一份。”
陌奚没有接过花篮,而是俯下身,抵着茯芍的额,探出了蛇信。
低缓的嘶嘶声钻入了茯芍的耳朵,在陌奚靠近的瞬间,她便被他身上那甜腻的气味所包裹,甜得她晕乎乎的,又有点脸热。
片刻,茯芍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反问“也”
她暗道一声糟糕,被识破之后红着脸退开,手足无措地摆手,“我不饿啦”
她还记得要给陌奚一点儿清静的决定,于是将花篮推到陌奚怀里,低头快速通过走廊,进了自己的房间,只在关门前扭头说了一句,“有事叫我,我一直在的。”
空荡的走廊上,只剩下陌奚一蛇。
他看了会儿茯芍紧闭的房门,随后挑开花篮上的布,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一束金黄的苦荬菜被幼鼠挤在角落,纵然落了几片花瓣,可那鲜明的颜色依旧不容忽视,让人惊叹。
蛇不吃花,但茯芍记得,陌奚喜欢。
即便她知道他昨日出门折花大抵是假的,可还是为他寻来了韶山中最璀璨的花卉,和陌奚蛇毒一样颜色的花卉。
陌奚用舌尖抵住獠牙,注射孔隐隐发痒。
连着几天,陌奚都没怎么见到茯芍。
她不再缠着他,偶尔巧遇也都是聊个三两句便离开。
陌奚很容易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韶山六百里,唯一能改变茯芍态度的只有那条老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