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丹樱、好妹妹, ”茯芍搭着她的胳膊,好声言语道,“把她给我吧, 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我出十倍。”
“不。”丹樱偏头, 避开她的视线, “就知道用钱敷衍人家, 我才不稀罕。”
算起来,茯芍这辈子唯一认真哄过的蛇只有丹樱。
她哄过陌奚和酪杏,陌奚并非真的雌性,所以也不会真的给茯芍脸色看;至于酪杏,更加不会对着茯芍生气。
唯独丹樱, 有脾气、有底气,又拿捏住了茯芍的心理, 隔三差五便闹上一通, 好让茯芍对她更加在意。
“那你想要什么?”茯芍问。
丹樱想了想,回过身来道, “下个月就是我的生辰,我要姐姐包下城中所有酒肆为我庆生,摆流水席三日。”
茯芍瞥了眼伏地舞蹈的白狐,咬牙应了, “好吧, 就按你说的办。”
“真的?”丹樱转愠为喜,欢悦地搂住茯芍脖颈, “芍姐姐, 我就知道你最疼丹樱了。”
茯芍埋在她鬓发间,丹樱生得娇小, 可鬓上琳琅的金饰不仅没有压住她,反而衬得她螓首冰肌、精致华美。
她拍了拍丹樱的脊背,“那我就把她带回去了?”
“好呀,”丹樱欣然应允,“不过她好歹是丹樱买来的,就让丹樱给她取个名字好吗?”
茯芍颔首,这倒是无甚所谓。
丹樱抬手,半截藕臂朝外伸出,隔着纱幔招道,“白狐,过来。”
乐声暂停,中央的白狐低着头莲步上前,跪在了纱幔外。
丹樱轻啧一声,加重了语气,“进来!”
那白狐轻颤,停顿片刻后,才又起身入内,跪在了两条雌蛇尾前。
她如蒲草一般盈盈跪下,三条蓬松的白尾亦卑顺地贴在地上,银瀑长发垂落于地,汇聚成滩,如同月下积水。
“这是淮溢的王后。”丹樱对她道,“你命好,她喜欢你,要带你入宫。”
白狐一愣,不等她厘清现状,就听那桃花般的蛇妖笑道,“我这个旧主没什么可送你的,走之前,就赐你个名字吧。”
“抬起头,”她道,“再过来些。”
白狐沉默地膝行,刚刚抬头,就被一把掐住了下巴。
芙蓉色的长甲扣着她的下颚,深深陷入皮肉之中。她被迫仰头,惶恐地看清了那蛇妖的模样。
鳞色瑰丽,如四月芳菲,是她这辈子都奢求不来的美貌。
雌蛇近距离打量着她,目光肆意地从她的头发扫视至后尾,过了一会儿,蓦地吃吃发笑。
她松开了钳制,锐甲游移向上,抚上了白狐的眼角。
冰凉感挨着脆弱的眼睛,白狐咬牙,从那笑中听出了熟悉的意味。
那双红宝石般明眸中倒映出了她黯淡的身影,白狐耻辱地敛下眼睑,攥紧两侧衣裙,忍下那无言的奚落,也压下心中滔天的仇怨。
身在王室,固然毛色有所欠缺,但她有着匀称的身体、水滑的毛质和良好的气味,对于一只雌狐来说,这些就足够美丽。
她和衾雪不同,她不是雄性,不需要花枝招展的外貌吸引伴侣,她的身份地位、体魄、修为皆属上乘,从没有谁会拿她的毛色说事。
淮溢入侵、玖偣落败,她的生活随之翻天覆地。
她不是王室嫡系,因而逃过了一死,但也从高高在上的郡主沦为了教坊中的女妓。
短短一个月的工夫,她在教坊名声大噪,不是因为歌舞有多美艳,而是因为那些猎奇扭曲的达官贵人酷爱看她顶着一身白毛舞动的丑样。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芙蓉色的利甲无意识地在白狐脸上点着,每一次落下都刺出浅浅的坑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