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绝景。”
蛇城郊外大营的瞭望塔上, 血雀撑着栏杆,迎风瞭望西方上空。
卫戕走上塔时,就见远西风雨晦暝。
他的视力不及血雀, 却也从那滚滚的黑云里嗅到了非同寻常的凶煞之气。
“如何?”他问血雀。
“打起来了。”血雀吹了声口哨, “单挑五千年, 逻偣勇气可嘉啊。”
涔云之中, 时隐时现出两条绞缠的长影。单论体型, 二者不相上下,但谁都知道,这场对决,逻偣没有胜算可言。
三千九百年和五千年之间差了整整两个大瓶颈,他与陌奚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逻偣以真身原型相抗衡的不过是陌奚的幻形, 相持一刻余钟,逻偣始终没能摆脱碧蛇幻影、触碰到陌奚的衣角。
“王孤身在敌巢里拼杀, 我等却在家里悠闲地看戏。”血雀支着下巴, 唇角微勾,“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老人家?”
“别忘了王走之前下的死令。”卫戕道, “要是淮溢有失,你我就是下一个逻偣。”
血雀不以为意地耸肩,“他这么可怕,现在谁敢来动淮溢。”言毕, 那双紫罗兰般的眼眸睨向了卫戕, 带着点点笑意:“听说,你趁王蜕皮的时候向王后求欢了?”
卫戕的脸色登时冷了两分。
血雀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在你们蛇眼里, 那芙梃小王子的魅力就那样大?王后前脚拒绝了你,后脚就能和一条刚见面的雄蟒私奔?”
“不是私奔。”卫戕望着西方的眸色沉冷晦涩, “她不会就这样和外族私奔。”
芙梃王子的确姿色非凡,但卫戕确信,茯芍绝不是看中了对方的美貌才骤然离开的淮溢。
这中间必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无论如何,她都不是那等背信弃义的轻率之徒。
“好吧好吧。”血雀无所谓地越过这个话题,下巴指了指波谲的西方天幕,“接下来怎么办?王后一直惦记着王说的修生养息国策,要是她知道自己才走了一天,王就为了她宣战了,恐怕得气得不轻,本来要回来的,都气得不想回了。”
“五千年的修为足以让芙梃惊心。”卫戕淡淡道,“未必会上升为战事。”
“就怕其他几处妖国也都惊心了,来个珠联璧合。”
“那便只有战了。”卫戕道,“淮溢危急,王后必然赶回。”
“妙!”血雀双手一拍,“怪不得王敢这样挑衅芙梃。”
远处,灰褐色的巨蟒扭头嘶鸣,他撞开了绞住芙梃宫的碧影蛇,引着它远离王宫,去天上鏖战。
芙梃宫内外百余张攻击阵法开启,磅礴的妖力从阵中接连射出,轰向空中的陌奚。
陌奚挥袖,在身前立起层层水屏,稀释阻挡了射来的妖力。
空中缠斗许久,终于让逻偣绞住了那鬼影一般的幻蛇。
时机不可错,他立即扭身用力,粗大可怖的巨身环环收紧,势要绞碎这难缠的对手。
碧色的幻蛇在他的绞合之下稀碎溃散。然而这胜利却成了逻偣最大的败笔。
破碎的幻影只一瞬间便化作条条细蛇,如灾星一般扑向底下的都城。
它们没有实形,如同蝗虫过田,用细小却剧毒的蛇口咬住了芙梃宫内外的活物。
尖叫声、呼救声迭连暴起,宫仆们抱着头,来不及凝出护盾就被细蛇咬中;全身盔甲的卫兵们只觉某处一凉,无形的幻蛇便钻入了铠甲的缝隙间。
王宫内外一片狼藉,毒蛇宛若瘟疫一般在这无毒之国迅速蔓延。
开启攻击阵法的妖将们无一不扼颈倒地,无妖往阵中填补灵玉,百余张高耗能的攻击大阵很快冷却、停止了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