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兄呢?”问完紧要的,茯芍脱口而出这一句,“师兄逃出去了么?”
问完后她记起了自己的美人计,于是柔柔地搭上了沈枋庭的手背。
细腻温凉的触感覆在手上,沈枋庭猝地一颤。
他目光垂在那只搭着自己的柔荑上。
自茯芍死后,整整两百年,这还是她第一次不怀敌意地主动触碰他。
这鲜活的、真实的触碰,让沈枋庭险些落泪。
他记不得自己在各式各样的祭坛阵法里叩天了多少次,可触碰他的永远是冷硬的地面、哀凉的风号。
上百次的失败,令他觉醒之后常常恍惚,以为如今不过是自己的一场臆想罢了。
沈枋庭摇头,掩饰自己的异状,“我逃出去了。随后便一直搜集复生之法。”
茯芍不抱希望:“这世上真有死而复生之法么?”
“我不知道。”沈枋庭扯了扯嘴角,他望着自己的掌心,低低开口,“古籍秘术、小道偏方,我将一切能搜集到的术法都试了。死者复生,本就是逆天而行,慢慢地,我也违背了天道。”
茯芍抿唇。
原来沈枋庭修习邪术,是因为她……
她心中五味杂陈,到底相处数十年,对沈枋庭仍有牵挂。
“师兄,”她倾身,转向了他,“是你告诉我,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活一天,就要问心无愧一天。我不想你为了我去做于心有愧的事情。”
“可我又能如何。”沈枋庭抬眸,虚望着拔步床的床顶,“你是为我而死,死无全尸。芍儿,我没法就这样把你忘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活着。”
这一刻,茯芍眼里的沈枋庭疲惫不堪,像是被困在茧中无法挣脱的蛹虫,越是挣扎越是窒息,最后活活闷死在茧中。
他很累。
“师兄……”茯芍蹙眉,目露不忍。
沈枋庭却是笑了。
这幅表情也是做戏么……
为了回到陌奚身边,她真是拼尽了全力。这怜惜如此逼真,连他都有些分辨不清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沈枋庭起身,避开茯芍的目光。
他弯腰拿起餐盘,结束了这场对话,“芍儿,我晚些再来看你。”
茯芍茫然,“你这就要走?”
“还有些事要处理。”
在那样柔软的目光下,他怕他会心软、会忍不住答应她一切要求。
沈枋庭大步离开了密室,这一天再没有回来。
茯芍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聊得好好的,沈枋庭突然离开。
但他走了,她也冷静了,将那点怜惜撇去一旁,加紧吸收体内的黄螭之力。
师兄对她好,她愿意让他做自己的伴侣,也想带他回淮溢,是他自己不愿意。
念在过往情分上,她不强迫他,可也不愿被他强迫。
茯芍需要强壮的雄蛇,她的孩子也需要一名优秀的父亲,沈枋庭连她的习性都不了解,更不可能引导好脆弱的幼蛇。
合则聚,不合则离。
他是难得对她好的人,是她敬爱的兄长,甚至可以算是她的恩人,但不够格当她唯一的伴侣,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自己突然消失,陌奚定然有所行动。
他并不在乎淮溢,夺取领地,只为享受更多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