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乔迟雁过拔毛,将盛京三百世家全都给撸了一遍,撸下来近五千两白银,全部给了当时军备极端紧缺的大奉军做军资。
当然,这三百世家里,也有少数硬骨头的。毕竟乔迟不是草莽张巢,他是世家晚辈,看起来又颇为俊美年轻,再加上他也并没有把刀架到所有人的脖子上,所以某些人便迅速捡起掉落在地的“气节”,拍拍尘土,以迅雷不及掩
耳之势扣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以陇右李氏为首的十余个一流世家,一个铜板也没给,他们的理由是只想在乱世之中独善其身,并不想投效任何一方。
可能读书越多、越是聪明的人,就总是会把事情想得越复杂。三百两银,这几个世家没有一个拿不出来的,但在他们眼中,银子事小,站位事大。
这些银子落到乔迟手里十有八九就是去给大奉做军资,此举岂不就是等同于向天下人宣告,他们这些世家都站在了大奉一边天下局势尚未明朗,过早递上投名状,日后新主登基若不是大奉,难道要让他们这些世家沦为天下笑柄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乔迟真就仅仅只是为了银子。
李正瑜等人自恃声望门第高,自以为乔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毕竟哪怕是他背后效忠的大奉王应离阔,日后一统天下后依然要对他们这些底蕴深厚的阀阅世族客气相待。
乔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眸色沉沉的对着他们笑了笑。
然后临走前,挖爆了所有人的祖坟。
那日的盛京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然而东西南北四郊却爆发惊天动地的哭嚎,此起彼伏的哭骂声随秋风飘得好高,好高
思绪回归,杜修泽望着殿前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忍不住失笑。
即使已经进入而立之年,成了柱国之臣、成了一家之主、成了好几个孩子的伯父,乔迟内心最深处的脾性依旧还是这么桀骜,恶劣作弄人的手段亦不减当年。
身边的同僚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控诉乔迟令人发指的种种不堪行径。
可杜修泽却觉得,他在乱世之中磨砺出的这一丝带着野性与血气的不驯,让他比少年时更加秾丽,美如一块锋利的血玉,危险而华糜,直叫人心跳如鼓、目眩神迷。
紫宸殿中,左右两侧御炉燃起香烟缭缭。
乔知予望着坐在赐椅上气得浑身直颤的老尚书,徐徐劝慰道“祖坟而已,不过是死人的钱,暂时挪给活人用,日后国库充裕,还可再行补回的。”
“陇右李家为国为民,深谙家国大义,此功绩足以彪炳日月、万古垂青。”
“尚书大人,您说晚辈这一妙策,到底可行不可行”
一旁的武将纷纷捧哏。
“可行,太可行了”
“妙哉”
“哈哈哈不错,真不错。”
“都是死人的钱,这下谁还分得清将士抚恤和大人的祖坟,都一样都一样。”
李正瑜气得怒目圆睁,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乔迟和他身后的一众武官,咬牙切齿道“竖子,竖子敢尔”
“砰”
一道震耳欲聋的拍案声如惊雷炸响在紫宸殿中
御座之上,宣武帝再也忍无可忍,一掌狠狠砸在扶手上,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里怒火熊熊,“李正瑜慎言。”
老贼臣,平日里仗着资历对他大呼小叫,他为了天下,咬牙忍了,今日竟然当庭呵斥十一那是他这么多年来捧在手上,藏在心底,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人,他怎么敢如此对待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他要他不死也脱层皮
天子雷霆震怒,气势惊人。
百官躬身俯首,噤若寒蝉,大殿中九五至尊的威压沉沉压在每一个臣子心上,让人背脊发寒,再无一人胆敢奏事。
乔知予同样双手合拢,平举玉笏板于身前,恭敬的躬身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