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亚历克斯推测的那般,康妮夫人没有告诉任何人,从教堂回去后,立刻整理出一个包袱,当下就离开了冷清的家。
康妮夫人朝着古斯特镇外走去。
她一开始还有些浑浑噩噩,一路上跌跌撞撞,走的很慢。直到太阳落了山,当天鹅绒般的夜幕,铺满天空时,再加上耳边传来滚滚的水流声,康妮夫人才从失神中抬起头。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在恍惚间已经离开古斯特镇很远了,如今已然到了长河边。
前方不远处,就是发现儿子头颅的那一座石桥。
当看到石桥的时候,康妮夫人眼眶中瞬间涌满泪水,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朝着石桥跑去,眼神中带着哀戚,嘴里不停的呼唤着瑞文的名字。
而此刻,在距离康妮夫人百米外的大树后,亚历克斯冷静的看着这一幕。
“虽然不知道这个樊笼是真是假,但至少康妮夫人对她儿子的感情,却是真实的。”说话的是安格尔,他漂浮在亚历克斯的背后,看着远方深情的一幕,低声道:“你忍心将这样的她,送入深渊?”
“我所做的,不过是告诉康妮夫人一部分事实。”亚历克斯眼里没有波澜,但内心中却微微有些涟漪,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似乎看到了某一幅记忆画面,在这个画面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记忆深处慢慢的回过头。
可是,无论亚历克斯用尽任何办法,也看不到人影的面容。
“如果我不是在樊笼里,我对康妮夫人所说的那番话,你觉得会害人吗?”亚历克斯自问自答:“不会。所以,错不在我,在这个樊笼。”
亚历克斯平淡而冷静的说着残酷的话。
安格尔挑挑眉:这番话乍一听,似乎有些道理,可仔细去分辨,就会发现亚历克斯偷换了概念。
安格尔也没去纠正,而且他相信,就算真的纠正了,亚历克斯顶多说一句:“噢,我知道了”,表面敷衍了你,背后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正如他用这般行为对待伯伦朗神父一样。
最为重要的是,安格尔很清楚,亚历克斯不是不自知,也不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对,要把自己摆在自己架设的道德高地。
亚历克斯很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他的冷淡,是沁入骨子里。
这是一个非常独特且有趣的人。
安格尔越发觉得,这个亚历克斯说不定真的是樊笼创建的意义?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哭嚎声,康妮夫人跪在河边,看着桥墩上那根绳索,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亚历克斯看着远方的一幕,突然说道:“如果说,樊笼是帕特先生所说的第二种形态,它本身是樊笼主人创造出来的,那么康妮夫人和瑞文骑士真的是母子吗?”
“的确有一丝可能不是。”安格尔道。
亚历克斯嘴角勾起:“那我就很好奇了,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创造这个樊笼的人,为何要将这些无意义的感情加诸于她们身上呢?”
“毕竟,只要有感情连接存在,就会生出变数。当樊笼里生活的人,生出了离开樊笼的心思,哪怕她不自知,这也是一种变数,那清剿这群笼中鸟,又算是什么呢?”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樊笼的创造者,到底所为何事呢?
当康妮夫人哭嚎慢慢停止,她又在河边待了许久,直到一阵冷风吹来,康妮夫人打了个寒颤,才从失神中回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