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父母,行事总要有所顾忌,为着孩子们考虑。
扪心自问,除了婆母嘴毒心坏,公爹高高挂起冷眼旁观,她在韩家的日子还算舒心。
夫君贴心,孩子乖巧,妯娌间的相处也是和和气气。
当然,这个妯娌不是指黄秀兰。
这次若不是齐大妮把手伸到榆哥儿身上,害他险些丢了性命,萧水容也不会下定决心。
就如同韩宏晔突然硬气起来,敢当着韩发齐大妮的面,跟韩宏庆抢食。
龙有逆鳞,他们的逆鳞就是儿女。
韩宏晔脑子里很乱,他想不出原因,但也知道萧水容的决定远比闹开了要高明许多。
如果错失这次机会,让榆哥儿读书可不是件容易事。
“这样也好,榆哥儿去了镇上,她她的手也伸不到镇上去。”
侧首看了眼痛苦地抱着脑袋的夫君,萧水容无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我知你的不易,但咱们到底有了儿女,凡事该为小家做打算。”
娘子的轻声细语在一定程度上抚慰了韩宏晔千疮百孔的心,他回握住她的手“阿容,我明白。”
萧水容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没再打击他“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干活,早些睡吧。”
夫妻夜话就此结束。
辛苦一天,两人都很累了。
所以即使心事重重,也很快睡去了,更没发觉韩榆一瞬间紊乱的呼吸。
昨夜睡得迟,韩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这回没听见齐大妮在屋外叫唤谩骂。
屋里屋外很是安静,唯有诵读声清晰入耳。
今日韩松换了书,韩榆磕磕绊绊跟读,倒是没再头疼。
午时萧水容端了碗鸡蛋汤进屋,盯着韩榆一滴不剩地喝完,又出去忙活了。
饭后没过多久,韩松的声音再度响起。
韩榆感叹他读书可真用功,清清嗓子小声跟读,一下午收获颇丰。
天擦黑,村民们陆续归家,韩家小院也热闹起来。
约摸半个
时辰,三个姐姐吃完饭先后进来,同韩榆说笑几句,讲一讲今日做了什么,就去帘子后洗漱了。
韩榆望眼欲穿,等来娘亲和苦药,也不见韩宏晔回来。
他心底隐隐有了猜测,看向灯下缝补袜子的萧水容“娘”
“砰”
巨响截断韩榆的话头,除萧水容,其余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韩兰芸探出脑袋“咋回事”
萧水容低头穿针走线“许是什么东西倒了,不关咱们的事,赶紧洗脚上炕,别冻着。”
韩兰芸应好,缩回去继续踩水玩。
韩榆紧张地扣手指。
爹能成吗
他是渴望读书,可也不想爹受委屈。
光听那动静,就知道双方起了不小的争执。
又过去一刻钟。
开门的“咯吱”声穿透夜色传入耳中,几息后又响起歇斯底里的哭骂。
炕上四姐弟面面相觑,皆听出那哭声是齐大妮的。
这时,韩宏晔推门进来,粗糙的大掌摸向韩榆的脑瓜“明年榆哥儿就可以去私塾了,高不高兴”
韩榆仰头,对上他发红的双眼,耳畔回荡着昨夜听到的对话,心口酸胀不已。
韩榆从未被人这般疼爱过,感动之余也不会说那些撒娇卖痴的话。
只压下眼底的热意,用上扬的欢快语气“高兴爹娘,我会好好读书的”
韩宏晔和萧水容相视一眼,齐齐点头“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