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房管局的说法,院子里只余下了两户,西厢房按道理也应该是空的才对。
“老太太,这户人家,不是搬走了吗?”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老太太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垂头的时候抿了抿嘴。
苏木又绕到垂花门外看了看倒座房。
倒座房倒是空着,西南角的旱厕门锁是坏的,锁鼻都敲掉了,明显是被人硬撬开的。
外面200多米拐角有个公共厕所,旱厕在后来因为住户少了,雇不起掏粪工,索性就停了使用。
苏木凑过去用脚尖顶开门。
走进了,气味忒重,苏木屏息凝神一脚踹开,里面实在不堪入目。
恍看一眼,还以为是大便成精了呢。
满地满谷一大片,几乎没法落脚。
好赖是自己的产业,被人恶意糟蹋成这样,苏木原本淡然的情绪慢慢的积累了不少负能量。
本来就是顺道看一眼,看看怎么安置王凯旋先住进来的。
结果现在苏木突然就变了心思。
得讨个说法。
苏木先去找了房管局说明了情况。
孙局长很重视,安排他的亲外甥李二勇负责跟进。
苏木便又带着李二勇到了街道办。
可能是带过滤嘴的华子的功劳,也或许是李二勇大舅叮嘱过这小子,李二勇话匣子打开,比苏木看上去还要激愤。
这年头京城还就那么大,二环内总共多大的地方啊,年年凑一块开会,苏木三两句说起王姨……
那就跟街道办也不是外人了。
两波人马被苏木简单半小时就忽悠出了山,从胡同口出来,打算去路对面呢,远远就听右边喊话。
“木头,这是要干啥去呢?”
苏木转过头。
嘿,这不巧了嘛。
孙志勇骑在偏三斗摩托上,手里还拿着一根咬了两口的冰糕。
“孙哥,来的正好,跟我去办点事……”
李二勇也好,街道办的魏干事也罢,对孙志勇都不陌生。
虽然人家是主管后勤的副局长,但级别摆在那里呢,而且背景据说不简单。
面前这个苏同志,招呼的这么稀松平常,一点都没有谄媚巴结的意思。
就很有意思。
孙志勇二话不说就跟了上来。
偏三斗摩托突突突的。
苏木婉拒了坐上去。
李二勇和魏干事还腿着呢,他也不太好意思。
没多一会儿,苏木带着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院子。
东厢房被砸碎的瓦砾,那半块耀武扬威竖着的青砖,西厢房被莫名霸占的屋子,以及倒座房被破坏又随地大小便的茅房……
“简直岂有此理!”
孙志勇声音很大,或许就是故意让屋里人听的。
再次回来后,那名老太太已经不坐在老槐树下了。
苏木带人回来,她也没从屋里出来。
“这属于破坏公物,不仅要罚款,还要通知其单位进行通报批评……”
“北屋住着的是老两口,大爷是中学的语文老师,老伴是退休职工,东厢房那户是一家三口,男的是罐头厂的后勤科长,女的在物资局,儿子前不久知青返乡回来的,还在排队等工作……”
排队等工作,也就意味着无业游民。
差一点就是胡同串子,好一点,嗯,也许能是个顽主。
“这样的家庭,两边单位都没分房子吗?”
李二勇皱着眉,像是自言自语,可说着话偏偏还瞥了苏木一眼。
这好人做的,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魏干事心中很是鄙夷,但也立刻补充道:“物资局和罐头厂都有房子,罐头厂那边据说还是筒子楼呢,不过他们没去住,给老人住着了……”
“两家老人,一边住一户,他们占着别人的地方,想的倒是挺美。”
孙志勇吐槽了一句。
“嘿,这男方是甘肃那边落户过来的,京城这里没亲戚,倒是女方家在城外不远,两边房子一边住了她父亲,一边住了她老母亲和弟弟弟妹。”
魏干事肚子里是有干货的。
只不过是见人下菜碟而已。
如果苏木没有在随意之间就展现了实力,这免费的信息就不会从魏干事嘴里说出来了。
“孙哥,接下来可就要交给你了。魏干事,劳您也多费心……”
苏木意思不言而喻。
“说吧,想怎么整?”
孙志勇直接了当的问。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那就……搬出我这个院子,不然,就帮教育系统和物资局清理清理蛀虫。”
苏木声音也不小。
“咳咳,那个,苏同志,男方不是教育系统的,编制在罐头厂那边。”
“哦。”
苏木眼角余光划过北屋窗台,不忿的大声嘀咕道:“学校就不给分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