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想张先生在翰林院供职,必定对朝章典故熟记于心,因此这个问题最好要来求教于您。”
“姑娘请讲无妨,若有张某能答上一二的,是张某之幸。”
“好。”顾清稚点头。
旋即问道“您可知本朝女子如何与丈夫解除婚姻”
张居正一愣,显是未曾料到她会抛出这个问题,随后答她“和离”
顾清稚摇头“和离恐怕是难,那男子不肯放。”
张居正略一思索“既然如此,那休妻之途也是行不通,便只能义绝。”
“张先生可否细说”顾清稚来了兴致。
“这或许是唯一可行的法子,只是限制过多,亦不容易。”
顾清稚追问“有何限制”
“若夫妻的其中一方杀害了另一方的亲属,即可义绝,官府可强制解除婚姻。还有一种,妻子若是受到丈夫胁迫与人通奸或是遭遇其殴打而有伤损,也可诉诸官府实行义绝,就看是哪种情状了。”
他娓娓道来,见清稚陷入沉思的双目骤然闪过亮光,似是得了点拨,然想起一事,脑袋复又垂了下去“那妾也能如此脱离夫家么”
“那便要依情况。若她是平民自由身,自然可以,若是奴籍则不可。按大明律,若是卖身于主家为婢,则其为主家财产,若主人不放,生世皆困于其家。这是我朝法度,非人力所能改变。”
清稚顿时泄了气,眉目间染上失望“她正是家生子。”
张居正见她遗憾如此,心底那股不忍骤起,促他问道“那姑娘可是你的友人”
“正是。”
张居正不禁思忖,须臾,似是想出一个法子,先问她“那主家是做甚么的”
“商人,城南卖布匹的。”
“这却是更好办了。“张居正牵唇,“大明商人少有偷奸耍滑之辈,若要追查起来十个里还不知能不能有两个是清白干净的,这税早匿了何止千万两银子。既然那主家不情愿,用真金白银赎那姑娘出来也是难题,那便不妨以此为把柄,要挟他交出卖身契,如此或许能解脱她出来。”
“还真有”顾清稚欠身朝他行了个礼,脸上笑容并不掩饰,“感谢张先生提醒,我一时糊
涂,只想着如何离婚,忘了还有这一茬”
语毕,笑容一敛,她话锋又是一转:“只是我担心那商人恼羞成怒,恐要挟不成,反而对那姑娘不利,因此我得想个稳妥之法助她拿到那卖身契。”
张居正沉吟:“那姑娘可有亲眷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