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的人偶尔会有争执的时候,他们的矛盾可以拖延到当代最强的面前。用泷泽生的话说,因为他们同样的傲慢,彼此的权力难以进行压倒性的抉择,却固执的不愿放弃自己的意见。
然而像今天一样,如同闹剧一般争吵却少有。
五条悟的目光落在疑似拱火的那位高层身上。
新面孔,某个橘子最近提拔的得力心腹吗
他们称第三方是新起的咒术师团伙,揣测着那位隐藏在暗处的真正的“他”究竟是谁,说泷泽生的苏醒究竟会带来什么连锁反应,被设计强行净化的诅咒,怀揣着憎恨而陷入封印,一定也是带着报复之心醒来的。
那本回忆录他们甚至没有看过,只是草草的瞄了一眼下属提取的重点,于是那满篇无谓他人所见的不舍,思念,决然,全然无法落进他们眼中。
五条宏也轻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家主,却不期然的与其对上了视线。
“”
然后是六眼的倏然起身,和被他完全抛在脑后的那些咄咄逼人,无人敢上前斥责他打断争执的无礼,也没人会对他猝然离席的行为发表异议。
五条宏也追了出去,他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因为他从五条悟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丝有些悚然的信息对方似乎根本不知道泷泽生已经醒来。
不,由他鉴定真伪的回忆录,难道是其他人送来的吗
白发神子刚刚坐在席位上显露出的淡漠和无视他人的冷静,在五条宏也的眼中被解读出了另一种意思,那是如同如芒在背的紧绷感,以及压抑着兴奋和紧张,情绪传达至躯体化的,微不可查的战栗。
结果一出门,五条宏也就看到了一个传送术式被飞快的完成,站在术式中央的五条悟正精细的运转着咒力,转瞬就消失不见。
五条宏也瞳孔一缩,立刻意识到传送的地点。他踏过术式消失的地方,额角抽搐了一下,
“有规定在这儿不能用术式的”
就像政府机关重地需要肃穆,郑重,总监部同样有一些乱七八糟需要遵守的规则。
“这么着急啊”
他认命的回去应付会议室里的那群人,在落座之前,目光也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那位争夺了几秒六眼视线的新面孔。
什么时候晋升的新人
东京咒术高专。
几个人脸色难看的围在了五条悟的房间门口,如果细看的话,还能从他们的表情中发现难耐和忐忑。
不明状况的虎杖探头,“怎么了”
一声巨响突兀的划破空气,冲击力把虎杖悠仁推出好远,他在地上滚了几圈顺势翻起了身,诧异道,“五条老师”
空气中流动着奇异的咒符,那靠近便能感觉到的咒力磅礴外泄,夏油杰放出咒灵在周围勘察了一番,即使他知道,五条悟的六眼此时正最大限度的收集着信息,指纹,咒力残秽,空气中的尘
埃,他的大脑会将这些琐碎的细节分解。
夏油杰皱了下眉,低声道,“没被激发。”
他们当初大费周章为泷泽生设下的,抵御陌生来者的防御机制此时还完好无损,直到刚刚才被五条悟主动触动。
“他是自己离开的。”
应当也并不是凭空消失,想要跨过咒高的结界设置空间转移术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以“泷泽生”的状态,就算他平白无故的解咒了,身形消散前也会闹出极大的动静。
况且泷泽生是怀着与五条悟同样的执念,诅咒自己的。
“嗯,看大福的状态就知道了。”家入硝子摸了摸凑在她身边异常兴奋的金毛犬,它正用鼻子拼命闻嗅,一溜烟儿的跑远了,“有悟在,它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扑进悟的怀里。”
然而只过了几秒,蹿出去的大福就又冲了回来,那张狗脸上竟然人性化的多出了茫然和思考,整只狗急得在原地打转。
“气味消失了。”硝子了然。
夏油杰道,“看来是离开的时候跳上了屋顶。”
“为什么要走”
“不清楚。”
有些奇怪。
不如说,太奇怪了。
泷泽生是自己走出房间的,没有通知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
“或许我们应该在房间里安一个监控。”夏油杰说,“失策了,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我也都没想过生醒来后会离开啊,悟出来了。”
两人齐齐的愣了一下,随后沉默下来。
很难形容五条悟的表情。
他的手指虚拿着一部手机,像是猛然反应过来要好好珍惜它一般收拢了手掌,眼罩落在脖子上,轻掩住了他的唇角,可夏油杰就是看出来了五条悟在笑。
那双瑰丽的苍天之瞳正难掩兴奋的瞪大,瞳仁些微的震颤透露出了狂喜之意,他战栗的胸膛,突出的指骨,柔软炙热的喘息,无一不在诠释他的欣喜若狂,即便他的神情已经相较于少年时内敛许多,可直面他的挚友仍然察觉到了熟悉的,属于最
强咒术师浓烈到极致于是有了疯意的执拗。
他一定在笑。
那是漫长之路窥到了终点,是如愿以偿。
不或许
这个地方没有镜子。
不然他们也能看到自己的脸。
他们说不定也是如此呢。
甚至有一种冲动让他们说
“干得好,悟。”
你又一次把他拉回到了我们身边。
这可是他与我们共同的愿望。
“五条老师”虎杖第一回看见如此状态下的五条悟。
听到动静后凑过来的野蔷薇从虎杖身后探头,“哇哦,这回是维持了好久形象的大帅哥”
五条悟转眸看了眼他们。
他的眼睛在转动时更显得流光溢彩,存在感极强的
睫毛眨动时,就像在晴空下的山巅上落上一层雪。
此时的五条悟没有对他们插科打诨▏,没有用跳脱的语调开些玩笑。
“你们两个想听老师的八卦吗”
“哎”
“但是可惜,这次就算了哦。”
他的语气听上去沉稳且成熟,“因为老师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二十八岁的最强,经历过两次生离死别。
那些激烈和痛彻心扉沉淀下来的,是此时狂喜中的冷静,以及面对学生的温柔。
生醒了。
“没找到他。”五条悟对自己的同期说,“他不见了。”
生不见了。
唯独这点不解。
唯独这点令人不安。
而在不安中蔓延的,是不知他去向亦不知他状态的恐慌。
诅咒所意味的并不是咒力与情绪在某一刻的凝固定型,而是在形成之后的连绵不绝。
自那一天之后,每一天,每一天,睁眼是诅咒,呼吸是诅咒,就连梦中也是诅咒。
六眼记录下了泷泽生当初溃散之时崩溃的神态,大脑可以一遍遍清晰的回放他声嘶力竭的
不惜一切的诅咒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