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黑柴

“白队你怎么来了”萧行朝他过去,摘掉两只工作时戴的白手套,手指蹭了黑色的机油。腕口有几道不明显的伤口,显然工作的时候伤到了。

“过来看看。”白洋慵懒地靠着墙,手上夹着一根烟,“要烟吗”

平时萧行肯定不碰,但今天着实心烦“来一根儿。”

于是白洋从烟盒里给他拿,打火机一转,点上了递给萧行“我是来看看你还缺什么,学校这方面”

“我不用助学金,我是赚生活费。”萧行深吸了一口,但不过肺,烟草味和他身上的机油混合一起,“什么活都行,最好能管饭。”

“好吧,别太辛苦就行。”白洋看他仿佛看一面镜子,里头是为了生计奔波的自己。生活费,一个顶级运动员的生活费,那可太难赚了。像萧行这样的游泳生,一天光是伙食费就比别人多好几倍。不怪唐誉好奇他是怎么游出来的,不容易。

“不聊这个了,聊聊八卦。”白洋不想话题太沉重,“你和小冬的事我知道了。”

萧行毫不意外“谁和你说的”

“昌子,小冬姐姐的前男友。”白洋说,“不过我挺好奇,你俩居然网恋”

先不说同性恋能不能被现实接受,这俩人长期异地,全靠手机。而萧行长了一张注定在红尘里翻滚的好脸,再配上这身材,总有种他不是刚从谁床上下来,就是准备上谁床的性张力。

换个人肯定背着小冬劈腿劈出花来,没想到这俩搞纯爱,真就老老实实地每天捧着手机打字。

“分就分了,没什么大事。”萧行一只手搭在腰上,摸着金属皮带扣,只想慢慢抽出来把前男友抡一顿,“不过唐誉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对你这么大意见”

“他对谁意见都大。”白洋弹了下烟灰。

萧行敏锐地看了白洋一眼“他找你告我状了”

“你下次别让他洗盘子,直接把盘子扣他头上,算我的。”白洋一笑而过,“你怎么抽烟这么快心不在焉的。”

萧行这才注意到手里的烟已经烧到头了,烫了指节。烟头摁在石灰墙上,碾灭,萧行掸掸手“心里堵得慌,像有什么大事。”

这时,首体大的北门口,姚冬走向熟悉的轿车,当初就是这辆车在机场接他。他刚走到车边,驾驶座上的司机下了车,他穿一身西装,戴司机专用的白手套,然后拉开车门。

“谢谢。”姚冬看了他一眼,那天接他的就是这个司机。

司机朝他点了下头,姚冬弯腰上车,贺文尧已经坐在后排等着他,手里捏着一根没点燃的高档雪茄,显然等了一会儿。

“来了啊,我还担心打扰你吃晚饭呢。”贺文尧拍拍旁边的座位,“坐。”

姚冬坐上车,身体和皮质坐垫接触,等待司机关车门。一扇普普通通的车门宛如一道次元壁将他和大学生活隔开,常规的训练和精彩的比赛暂时不属于自己,他必须正视眼前的深渊和黑暗,才能全身而退。

司机绕过车头,入座,两只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等等。”姚冬就在这时开口,“我今天,不去。”

“嗯”贺文尧下意识地回了一声,但马上收住所有情绪,“怎么了”

“我还是,有些怕。”姚冬像如履薄冰,走一步,退三步。

司机这时回过头,看了贺文尧一眼,像是征求老板的意见。贺文尧则不点头也不摇头,没给司机任何答复,显然没同意小冬的提议。

但也不能强迫将人带走。

所有事情就讲究一个制衡,小冬能和他们接触就等于已经挨着这条道了,洗不清。

这也是为什么贺文尧不担心,哪怕小冬现在抽身而退也不会找地方去举报他们。因为检查方又不是傻子,肯定会问,你是怎么和他们联系上的

换言之,不动药物心思的运动员,根本找不到他们。鲨鱼闻着血腥味才会寻找目标,你不把自己的血放出来,俱乐部根本找不到你这个人。

能联系他们的孩子,心思都有些歪。

“冬啊,和叔说说,你都怕什么”贺文尧将雪茄揉来揉去。

姚冬的思绪飘至雪茄的切口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被切开了,一不小心就会一览无余。“因为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