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舒气。
月楼迦留下来,在沈家养伤。沈秀给他安排了一个屋子,领着他去,“家里寒酸了些,请你莫要嫌弃。”
“并不寒酸。”
沈秀把他带进屋子里,没欲多停留,“那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将将走出一步,她的胳膊被他拉住。她问“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低头看她,却一直
不说话。她扯了下胳膊,没扯出来,“楼兰王陛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月楼迦久久注视她,良久,他松手,“没有。”
她也没多问,跨过门槛时,月楼迦又叫住她。
月楼迦“直呼我名即可。”
直接叫他月楼迦她嗯了一声,关门离去。
另一处屋子里,司马烨靠在靠枕上,“楼兰王”
“是的,殿下。”
司马烨英挺的长眉皱了十八道弯儿。沈秀竟与楼兰王扯上了关系。楼兰王为沈秀治疗失忆症,还亲自来中原寻她
楼兰王给沈秀治疗失忆症,或许是因为她是高昌王的女儿,她是他臣下的女儿,他屈尊为其治病,这可以说得通。但楼兰王亲自来中原寻沈秀,这就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于楼兰王而言,沈秀只是他臣下的女儿,也算他的臣,他还能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来中原寻她她又不是他亲女儿。
司马烨素来敏感,立刻警觉起来。这楼兰王,莫非也对沈秀有意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动物,瞪起双目来。他问侍从,“那楼兰王,人瞧着如何”
侍从迟疑,“您是指”
司马烨不耐烦,“容貌如何快说。”
“传言楼兰王貌似天神,这传言倒半分不假。”侍从老老实实答道。
“你说什么”
“楼兰王他貌似天神,他”瞅见司马烨脸色发黑,侍从猝地住嘴。
司马烨面黑如罗刹,“滚出去。”
侍从连爬带滚赶紧离开。
沈秀回了房,心上如同挂了坠子,沉得发闷。她拿心篮子里的炸脆果儿,嘎嘣嘎嘣地咀嚼。
也不知月楼迦是准备养好伤了再离开,还是何时离开她不想与他多相处,也不想他与谢扶光再起冲突,是以并不想他在这里多待。
可她也不能直接赶人家走。她愈发烦闷,嘴里也一直吃个不停。她推了推篮子,问小桃“怎么不吃了,还有这么多。”
“姑娘,
我吃了好些了,炸脆果儿这东西最是发胖,我现在都已经长了好些肉了,不能再吃了。”
你又不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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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不能再长胖了。”
小桃与沈秀混熟了,说话也少了些顾忌,“姑娘,这东西您也别吃太多,若长胖了,可难掉肉了。”
“我这一天累死累活地练武,吃的东西全化作汗水了,哪里能胖得起来。再说,胖了也无妨。反正我自个儿吃得开心就成。”
小桃张了张嘴。男女都好颜色,尤其是男人,姑娘若是胖了,主上还会喜欢她么思及此,小桃摇摇头。
姑娘如果真的胖了,想必主上还是会喜欢她的。毕竟姑娘原也没什么美色,主上肯定不是因为美色才喜欢她。想来姑娘有无美色,胖还是瘦,都无甚关系。
又吃了一会儿零嘴,沈秀停下来时,月楼迦来了她这里。
她问“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休息”
月楼迦吩咐小桃,“退下。”
小桃依言退下。月楼迦坐下来,蓝金色的衣角在地面叠堆成了一片蓝金色的月光。他道“确定不跟着我学武”
原来是为这事。沈秀语气坚定,“确定。”
“不再考虑”
“不再考虑。”她缓和语气,“我已经有师父了,再说,你日理万机,哪有闲暇教我武功。”
“有闲暇。”
她干干地笑了笑。
“姑娘姑娘沈姑娘”外头有人在喊话。
是司马烨的侍从,“沈姑娘,殿下身上不舒服,这会子正喊头晕呢,您快去看看罢。”
“不是在吃着药吗没效果”沈秀道,“不是,他身子不舒服,你应该去喊大夫,喊我做甚”
“殿下让您过去,沈姑娘您快去看看罢”
沈秀回头,“楼兰月楼迦,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别处一趟。”
“我还有话未说完。”
“你先回屋,等我回来再去找你。”留下这句话,沈秀步伐匆匆,去往司马烨的住处。
月楼迦走出内院,一把匕首飞射而来。他伸出食指中指,夹住匕首,尔后望向前方。
谢扶光抱臂,“她说了不会跟你学武。”
月楼迦“因为她不愿背信弃义。”
“你可知在我之前,她也有师父。”谢扶光轻笑。
听了这话,月楼迦凝眸。
谢扶光“她不与你学武,不是不愿背信弃义,而是因为选了我。”
月楼迦在他身上,看到了胜利者的姿态。
谢扶光笑吟吟,笑着说出冷酷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你若再去问她此事,再屡次三番烦扰她,我会灭了你,和你的楼兰国。”
月楼迦看着谢扶光,宛若在看蝼蚁,“你大可以试试。”
语毕,他指尖轻轻一动,
匕首被捏成碎片,他用命令式的口吻,道“她既选择和你学武,你必须好好教她。若不好好教她,
吾不介意灭了你的曼陀罗教。”
发现谢扶光在看别处,似乎并未在他听说话,月楼迦“没听到吾说的话”
谢扶光这才将目光重新转回来,“可以听到,但没有听。”
他对月楼迦的轻视与蔑视,展露无疑。
月楼迦冷冷道“你该庆幸沈秀不让吾动手。”
“该庆幸的是你。”谢扶光大抵是懒得再与他废话,他侧身,深红妖冶如花的衣袂消失在走廊里。
沈秀从司马烨房里出来,径直去了月楼迦那里。
“你之前说还有话没说完,你说吧。”
“你不打算回高昌”
“回高昌我家在这。”
“你回高昌做公主,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我是汉人,东陵才是我的家乡。喔,对了,高昌王父王他可我在这里”
“已经给他传过信。”
“他不会也会来这里吧”
“他病了,来不了。”
“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月楼迦言,高昌王因担忧她,忧思过虑,再加上国事操劳,便病倒了。病情并不严重,现下已然恢复了许多。
沈秀安下心来。
月楼迦“你不去看他”
沈秀寻思,她好像是得去看看高昌王。
只是,要去西域,来回得一个半月,这还是时间往少了算。中间浪费的时日她没法练功。最重要的是,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暴露在外面,尽管她做好防护,戴面具或者是戴面纱,也有可能暴露真容,再祸害到其他男人。
思定之后,她道“之前我一直没有联系高昌王,是因为我不想再联系他。我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平民百姓,当不得尊贵的公主。若让高昌的百姓知道,他们的公主只是一个低微的平民百姓,我会给高昌王蒙羞的。所以我并不打算做这高昌公主了。也没脸再去见高昌王。”
这并不是她的真心话。她不觉自己身份低微,也需要高昌公主的身份。但为了不去西域,不去看望病中的高昌王,她只得这样说。高昌王应该不会因为她这一番话,就真的不让她继续当高昌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