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未署名的日记(其三·上)

可能璃月港的治安一向很好,云苓往日接触的邻里与

旅人也都非常友善,所以在那个学者上前时显得毫无防备,似乎听他说了什么,并接过了他的糖果,拆开包装就准备吃。

我怕学者往糖里加了东西,于是在云苓吃下糖果前就制止了他的举动。

被夺走零食的云苓气鼓鼓地指责我跟踪他,我本有一万种理由解释我只是路过,可一旁学者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神情让我顾不及解释,只想尽快带他回到不卜庐。

在我们转身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学者的笑声。

他说他来到璃月后学会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词,叫做以己度人。

八月三十雨

吃早饭的时候,云苓竟然好奇地问我,以己度人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昨天就想问了,只是昨天回到不卜庐后我就一言不发,直接将他关进了房间反省,他没找到机会开口而已。

我反问他,那个学者都跟他说了什么,他摇摇头,说叔叔只是找他问路而已。

当时我生气极了,说谁教你的撒谎,我明明看到一直都是那个学者在张嘴说话,结果他先一步委屈地大哭起来,说真的只是问路。

他的眼泪没能换来我的心软。我不停告诉自己,假如让他形成了他一哭我就拿他没办法的认知,只会纵容他学坏,所以在他嚎啕大哭地时候,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想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可他这次很倔,无论我怎么问,他都说叔叔只是问路,最后更是哭晕了过去,我只好结束了这个话题。

会不会,真是我看错了

九月初二阴

天总算不再下雨了,我去了总务司一趟,向接待员描述了那个须弥学者的大致形象,举报他意图危害璃月港居民的生命健康。

接待员很耐心地记下了我所说的一切,并尝试引导我回忆出更多犯人犯案的细节。

我本想说他投毒,可那颗糖果的检验报告昨天就出来了,炼金术师和我得出了相同的结论那就是颗普通的糖,不包含任何已知的有害成分。只好改口说他是人贩子,意图拐带云苓。

接待员问我能否出示一些有效的证据,这样方便千岩军到时候直接抓人,但我什么也拿不出,只能口头上的描述。

从总务司回来后,我很严肃地告诫云苓,绝对不能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说完还是有点不放心,随即又补了一句,除了不卜庐的食物,其他来源的零食一律不准吃。

云苓苦恼地托着下巴,眉头也皱着,显得很难过。我问他听进去了没有,他说听进去了,嘴巴噘得能挂油瓶。

我想这是因为璃月港的街坊邻里都很喜欢他,平日里他只需要往街上一跑,总能吃到许多我不让他吃的东西,有时甚至吃了个顶饱才跑回来,现在被我这么一说,他就只能蹲在不卜庐陪我吃药膳了。

与他一同遭殃的还有长生,云苓从街上带回来的零食有一半都进了它的肚子,平常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说它,如今它没了饭辙,也缩在

角落里连连叹气。

我试图打发它去书房替我挑几本食谱,它说算了吧,虽然它对改善伙食的兴趣很大,但对我的厨艺真没什么信心。

唉。

健康但不好吃的菜和好吃但不健康的菜,人们的选择往往是后者。

九月廿一阴

孩子静悄悄,多半在作妖。

我从前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现在只觉得非常精准。

随着年岁的增长,云苓没有从前那么听话懂事了,我不知道他是否进入了书上所说的“叛逆期”,但就待在不卜庐的这段时间里,他多次尝试使用元素力“出逃”,不是飞快绕过阿桂冲出柜台,就是想跳窗逃跑,每次都被我逮了个正着。

每次自打那个怪人出现,我就专心蹲在不卜庐照看云苓,再也没了外出游医的打算。

有时我也会思考自己目前的状态是否过于紧张,可每当回想起那人言语间透露出的对解剖、肢解的熟稔,以及对生命的漠视,我都感到一阵后怕。

由于他学会了控制脚步声,我找回了从前听铃铛响声的习惯,只要许久没听到楼上有铃铛的响动,就去他的房间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可惜好景不长,在他得知这件事的第二天,长命锁下的银铃就通通不见了。

这不免令我有些伤感。

他小时候还不会说话的那阵,就喜欢咧着小嘴胡乱摇晃锁上的铃铛,因为他知道铃铛一响,我就会立马放下手上的事情跑过来抱他。

十月九日阴

一切都疯了。

今天我去了一趟总务司,问有没有抓到那个奇怪的须弥学者,可那边的人翻遍了报案记录,也没有找到我描述的那条,一个月前与我对接的那位接待员更是说,他压根不记得我近期来过。

我想让长生替我作证,它原本睡在我的口袋里,在被我叫醒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我最近压力太大了,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它早就劝过我要好好休息了。

可我对它所说的劝告毫无印象,就像总务司和它对我的报案毫无印象一样。

我说绝不可能是记错了,细细回忆出了那时的过程和细节,但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说的话。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不卜庐,发现云苓不在房间,将他从飞云商会小少爷的生日宴上拎了回来,他的表情显得很不情愿,但很快转变成了害怕,因为我一回到不卜庐就开始不断摇晃他的肩膀,问他记不记得一个月前一个须弥人曾给过他糖果。

我以为他一定会记得这件事,可他看我的目光和总务司那些人完全一样,只是多出了一份担忧。

我又问他记不记得问过我以己度人是什么意思,他抿着嘴默默看着我,说他早就知道这词的意思,言下之意是不必问我。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我想过是我疯了,但那块经过我和炼金术师反复检查过的糖果,明明一直都摆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