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苦海中挣扎也罢了,怎舍得将阿眠拉下深渊。
宴云笺正想扶一扶姜眠的小脑袋,让她睡得更舒服些,却见她发出一点点鼻音,脸颊在他肩膀处蹭了蹭,旋即慢慢抬头,竟是醒了。
姜眠这一觉睡得不甚踏实,她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还在担心宴云笺的处境,以及恼恨他随随便便点了自己睡穴。
“宴云笺你”
这一睁开眼,却有几分隔世之感。
山洞内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聚着一团温暖的火堆,不仅身旁有宴云笺,对面还坐着两个人。
对方一老一少容貌甚似,而老者的眼睛竟是暗金色的异瞳。
姜眠看着那眼睛“你们是乌昭和族人”
范怀仁与范觉一起站起来。
范怀仁深深弯腰拜首下去,范觉更是单膝跪地,一手打斜置于肩头。
姜眠吓了一跳“做
什么这样行礼”
这不是梁朝的礼数,虽然她看不太懂,但也觉得这礼行的十分端庄肃穆,让她自觉承受不起。
“你们起来吧。”宴云笺微微抬手。
他转头对着姜眠,声线温柔“阿眠,他们的确是乌昭和族人,是我父亲的旧部。”
旧部
姜眠心里飞快划过
一丝不安,那是对历史的本能畏惧。
但下一刻,对宴云笺的信任重新占据心底她杯弓蛇影自相惊扰了。
放下这层,姜眠重新打量对面的人。
这里生着火,几根柴已经发黑,想必他们已坐下交谈一阵子了。阿笺哥哥这样聪慧谨慎的人,认得下他们,那便是自己人了。
姜眠微微笑了“伯伯与兄台不必多礼,既是义兄父亲的旧人,若不介意,可跟我们一道回去,我爹爹必会好生照顾你们。”
她身量单薄,下巴上还有触目惊心的指印。都知道她是在燕夏军营中走过一圈,对抗过樊鹰,实在是极令人敬佩,又招人疼。
范怀仁和范觉对视一眼,俱是笑了。
初始印象就很好,再听她说话,范怀仁不由笑意更深“多谢姑娘好意,我父子二人到底身份不便,就不去给大将军添麻烦了。”
外面天色熹微,范怀仁向外看了看,拱手告别道“您二位好好保重,我们该走了。前路不好走,我们来时骑了两匹马,都留在山洞旁的拐口处。”
宴云笺颔首“多谢。”
同一时姜眠道“谢谢伯伯,但这山路难行,您年纪大了,还是骑马走方便一些。”
还不等谁说话,范觉先抢道“姑娘言之有理,但我年轻,行山路没问题,那便只留一匹马您看如何”
一匹马啊
不失为一个两厢妥善的办法。
姜眠点头笑道“好啊。”
“多谢姑娘。”
他神色为难,欲言又止盯着自己,姜眠便问“怎么了有什么难处”
“姑娘,实不相瞒,你们你们共染欲血之疾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公子他是不是没跟你说你可以”
范怀仁踢了他一脚。
宴云笺也拧起长眉“别说了。走吧。”
“哎怎么就不让说了我可以什么你把话说完。”姜眠上前一步。
范觉瞅一眼宴云笺,不敢说。
姜眠大概有些数,回头看一眼宴云笺,又转身对范觉保证道“你不用理会他,到底是什么事,你清清楚楚讲给我听。”
“我”
宴云笺直接下令“出去。”
“你干嘛这样,为什么不让他说完”姜眠有些急,这样遮掩,隐瞒的定是很大的一件事。
宴云笺神色已经很难看了“还不快走。”
范觉吓得礼都没行便往出退。
姜眠干脆丢下宴云笺去拦“我一定要听,不说不许走。”
又对着宴云笺“你不许再说话吓他了。”
顶着宴云笺严厉的神色和身旁父亲责备的目光,范觉心一横,嗫嚅道aaadquo就是aaaheiaaahei这事不像旁的众人皆知,只有乌族人才知晓aaaheiaaahei公子确实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以血给您做药引,但您也是他的药aaaheiaaahei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如果他中了什么毒,你就是他的解药”
他越说声音越低,到后来几乎有些听不清。
但姜眠也听到了“我的血可以给他解毒”
“是。”
“任何毒都可以解吗”
范觉低声“除非中的毒本身就没有解药。凡是这世间有解药的毒,只要您的血,那就都可以解。”
姜眠怔然片刻,陡然回头,急急问宴云笺“那原本你眼睛上的毒,我早就可以给你解,你怎么一直不说”
宴云笺低头,一颗心犹如置身火海,滚烫尖锐的疼。
范怀仁看一眼自己儿子,觉得极其没脸。也不知少主瞒了多久,全被这小子给捅开了。
但私心论,也不是坏事。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才好,只得拉着儿子对两人拱手行礼,匆匆告别。
姜眠已经顾不上与范氏父子好好作别,只拉着宴云笺“既然有这样的办法你为什么不说呢阿笺哥哥,我可以给你解毒啊,鸩蓝雪的毒泯人的毒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宴云笺喉结上下滚了滚,压下舌根下强烈的血腥味。
如何告诉呢
那是要她的血。
还不如将他杀了。
他视若珍宝的阿眠,哪怕只是一滴血,因他而流。
这种画面,只是想一想,都让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