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抬头“哥哥,我之前看书,书上讲你们乌昭和族的人,有很多规矩是不是”
她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事,提起这一遭“书上说,你们犯了错,最严重的刑罚是削指是吗”
宴云笺笑了一下“当然不是,犯了错,最严重的刑罚当然是砍头。”
他看一眼自己的手“削指这一惩罚,并不被记录在刑法案中,是乌昭和族自道德层面的自我谴责。”
“什么意思啊”
宴云笺告诉她“乌昭和族原来有个传说,有一个男人冬夜里负伤,即将冻死在路边时得一好心的姑娘搭救,姑娘待他极好,为他包扎,给他饭食,日久生情他们就结为夫妻。后来有一日,天神降世,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从此他便也能变成人们供奉的神,条件就是需要他拿出一件嫁衣,要用发妻的血染就。”
姜眠渐渐入神,盯着他微微低垂的睫羽,浓密纤长。他讲起这些,整个人周身都笼罩一层虔诚与纯澈。
“男人听后,辗转反侧”
姜眠喃喃一句“辗转反
侧就不是什么好事。”
宴云笺停顿,笑着问“为什么”
“辗转反侧,证明他还是动心了呗,只是在做与不做之间纠结。如果他真的心念坚定,应该立刻对天神说我已经有妻子了。恕难从命,什么劳什子嫁衣还要人的血来染,没有你回天上去吧,他又不说,自己回去左思右想,准没好事。”
宴云笺莞尔“嗯,想的这么明白,以后不用担心你被哪个混账的花言巧语骗去”他是真的欣慰,但念头一转想到自己在想什么,笑容渐收,又觉得心头空空。
姜眠问“所以呢最后他回头了吗”
宴云笺道“没有。他将自己的发妻勒死了。”
“他不知道怎么用血,一直等到天神再降。然而,天神轻轻一挥手,他死去的妻子站起来。站到天神身边她就是天神的女儿,乌昭神明,渡人成神,只是男人最后一道劫是自己破的。”
宴云笺笑了笑“乌昭女神收走男人的命,丢进苦海,只留他一根手指在人间,
算是留下一丝过往情分。”
所以千百年传承下来,这规矩翻了个面姜眠道“因为这缘故,后来乌族的人背义,就自己削指”
“嗯,乌族若寡义,要断指来抵。”宴云笺颔首,传说到底是传说,人不是神,总要看它可否实行。
姜眠好半天没说话,终于撇出一句“你不要砍自己的手指头以及其他胳膊腿什么的,都不要砍,反正,不能自残。”
宴云笺哭笑不得“我干什么了我去自残。”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
那要这么说,宴云笺道“有了过,规矩该守就得守。”
“不行。”姜眠摇头,“你得答应我,本来这个事就界定的很模糊比如,你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把我撞摔,头正好磕在石头上死了,这是无心之失,难道你也要把自己的手指头切下来”
宴云笺皱眉,“阿眠,别乱说话。”他不想听她讲“死”。
姜眠改口“那半身不遂。”
“没有这种事。”
“所以是如果啊。”
“没有如果。”
姜眠有点委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沉默。宴云笺望着她,后知后觉抵想自己是不是有些上纲上线,阿眠要求这些,都是为护着他。
“阿眠,好,我答应你,”他软语哄,“我不会自残。”
姜眠看他一眼,抓着他的手,揪住无名指往掌心内扣,摆好手势把他手臂向内折置于心口上方“发誓。”
宴云笺要气笑了“你当乌昭和族人的誓言是大白菜,随时随地想发几个发几个。”
姜眠说“你确实没少发啊。”
宴云笺无话可说,是,他不轻易起誓,活到现在所有誓言,还真的就全给了她一个人。
想他乌族誓言,重逾千金,弄得现在好不值钱。
“行,”不管他的誓言在她心中还剩多少价值,她要,那他就给,“我发誓,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都绝不会自残。”
反正,他不会做任何背义之事,也就不会有断指的机会。这话说出口,实则一点难度都没有。
姜眠张张嘴,还想让他再补一些诸如“这个范围很广泛,也不能自伤、自杀”等等,但又觉得,这实在是太明显了,现在这样,她闹他一下,还能混过去,再多要求,他必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