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薄血覆影(三)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是古今通晓的道理。爱恨颠没有解药,只有这么一个不算克制,却留出余地的法子。

压指甲显出星状血点时,往后推十个月便是毒发之期;显出瘢痕状血点时,往后推三个月;显出连片血点,往后推一个月;等到用力按压指甲赤红近黑时,往后推十天便是毒发之时。

此记法,几乎可以精确到一刻。

这么看秦棠也算是变相为她验证,这法子的确可靠。

姜眠慢慢放空目光,仰头望天上皎洁明月。

阿笺哥哥为了装作容山,一直都覆眼睛,这本书交给他,他还没来得及看过上面的内容。

这样便好,否则他那么聪明,迟早会露馅的。

姜眠垂眸,心一横,将手中书本放在水面上。

书籍虽然破旧,但盛着水的浮力并没有立即下沉,姜眠手压在封皮上,缓缓按下去。

书页吸饱了水,变沉,落下,直至沉底。

现在,她是世上

唯一一个能推算爱恨癫毒发之期的人了。

走这一遭,也算值得。

世事无常,到这一步,她不后悔。只要他还是她的阿笺哥哥一天,她就敢爱他。

但不能连任何准备都没有。

正想的出神,忽觉后边动静愈大,姜眠回头,透过树丛缝隙,隐隐看见火光。浓黑的夜仿佛是流动的,细细看去才发觉那是滚滚黑烟。

他果真什么都能做到,像个无所不能的人。

上天赋予他从容、沉稳,无双的容貌,善良的性格底色。为什么不能再偏爱他一些

姜眠眼前渐渐模糊,下一瞬身侧水流涌动,她心里一突,转头看去,却看见一张熟悉不过的脸庞。

他额角和脸颊有些蹭黑,眼神明亮,望着她时自带几分笑意。

看来是很顺利了。

“阿笺哥哥”她喃喃唤了声。

宴云笺眉头紧皱“阿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是河水太冷,还是等待的时间太长,她害怕了

“我没有哭,”姜眠抬手抹了下脸,她手上沾过水,小脸湿漉漉的,“是刚才河水溅上去的。”

怕他继续追问,也是闻到他过来后这里浮一层淡淡血腥气,和一丝焦灼皮肉的焦气,连忙问道“阿笺哥哥,你伤到哪里了”

等不及他回答,姜眠自己上手检查。

宴云笺怕她乱摸,抓住她手低声道“后背被火燎到一点,没什么事。”

“后背”姜眠心疼坏了,“你去年才伤过背的,也是烧伤。”

她对他身上的伤,只要见过的都记得很清楚。更何况那伤痕是为了救大哥留下的。

宴云笺微笑道“那不是正好,反正也留了疤,没烧到其他好的皮肉,这火也算是眷顾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满嘴胡话的打趣姜眠要数落他,又舍不得,这次是真的气恼到眼圈有些红。

宴云笺看见,心一窒,连忙低哄“阿眠别生气,怪我不好,乱说话。”

姜眠伸手抱住他。

宴云笺心软下去“阿眠,这里还不算安全,军粮被烧,杨潇烨很快便会反应过来是内鬼所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查到我头上。他计划全乱,恼羞成怒,必定倾力搜捕。”

事不宜迟,需尽快离开才是。

宴云笺与燕夏作战多年,对燕部地图了如指掌,无论地形还是城镇,他都熟记于心,带着姜眠沿河而下,绕了近路,走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到前方一处偏村。

边境战乱不休,难民时常有。他们身上的衣衫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打量起来,确实像无家可归的流民。

此刻亥时过半,已到了歇息时刻,大部分门户都已闭门熄灯,还有少数人家烛火亮着。

宴云笺揽着姜眠走,走近一处亮灯人家时,正巧里边的女主人端着一个水盆出来倒水,看见他们二人,她讶然道“你们这是这是打哪儿来”

宴云

笺沉声道“大娘,我们从邵州流落到这,上月苛税,收成的米粮全部交了朝廷。我们吃不上饭与官衙抗争,却被打做暴民赶了出来。”

他声线微低,aaadquo您可知附近有无客栈aaa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