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没有啊”
宴云笺轻声说“你还病着,要是难受就回房休息,没关系的。”
姜眠冲他笑“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他们这边说着悄悄话,听到那头薛庆历与姜重山正聊的投入“这眼看又到了寒冬时分,姜兄昔年的腿伤发作起来还厉害吗”
姜重山腿有旧疾姜眠知道,一到阴天或是气候太冷,都会隐隐作痛,是病根无法根治。
但姜眠听姜重山说“早就不碍事了。”
“你呀,你便嘴硬吧,实在是我多余问这一句,你哪是个会抱病喊痛的人,”薛庆历笑道,“你年轻时不懂保养,只管自己威风,这会儿肯定遭罪。我着人寻了一贴膏药,用于断骨旧伤颇有奇效,你拿去用用。若是用的好了,我年年都给你备着。”
说着他扭头吩咐薛琰“阿琰,把东西给你姜伯父送去,你姜伯父如今遭的这些罪,可都是为了救你这小皮猴。”
姜重山笑“你与孩
子讲这些做什么,没得拘束了他。”
“当然要说,若没有他姜伯父,阿琰岂会长这么大这笔恩情重于山海,当时刻铭记在心的。”
薛夫人看了夫君一眼,微微一笑,接口道“可不是,我们夫妇二人,半生只得了这么一个独子,疼的像眼珠子一样。若不是那年姜大人把他从惊了的马上救下来,阿琰如何能好端端活到今日”
薛琰含笑上前,将手中膏药恭谨地放在姜重山手边“姜伯父于孩儿有再生之恩,父母这些年说过多遍,孩儿心中从不敢忘记。在您面前不觉拘束,反而亲切的很呢。”
姜重山面上含笑,萧玉漓见了也笑道“好孩子,过几年趁早忘了便是,免得你们总觉得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他呀,虽然当时是被马蹄踩断了腿,可没那么严重,要不是之后自己上
上下下的折腾,骨头长歪,不得不断骨重续,怎么可能落下病根呢这事以后不提也罢。”
众人言笑,气氛正好。薛琰回到座位坐下,他的位置正对着宴云笺,抬眼便能对视上。
此刻一抬头,见宴云笺注视来,目光虽平静,但绝不冰冷,薛琰便弯唇一笑,颔首回应。
宴云笺微笑道“原来你也曾被义父救过性命。”
薛琰笑意加深,他本就生的唇红齿白,好不俊朗,又从来都自带三分笑,任谁看了都觉他亲切“二哥这话,倒被小弟听出些门道,这个也字很妙,仿佛带些许知音的意味呢”
他张口就是二哥,嘴甜的很。
宴云笺几不可察一顿。
再看他,目光就更温和了“义父之于我,自是再生父母的恩情。你亦得他救命,我见你,如同见另一个自己。”
薛琰端起桌上的酒“二哥抬举小弟,我若有二哥万分之一的风采,可真是光耀门楣了。如此,我们当真有缘分,这杯,我敬二哥。”
他遥遥举杯,含笑饮了。
宴云笺没有说什么,端起桌上杯盏,默默饮下辛辣陈酒。
“舅舅,据孩儿所察,这姜重山和宴云笺当真亲如父子,他们二人皆是重情义之人,想唆使反目不是一件易事。”
薛琰坐在公孙忠肃对面,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拿着铁签子在碳盆中胡乱划拨。
虽说坐没坐样,但他一点也不怕。舅舅对他一向疼爱至极,看的比亲儿子还重,从不会因这些小事而说他半个字。
公孙忠肃的确无奈看他一眼,由他去了“你一向细致入微,小小年纪,识人断物的本领就已非旁人可比,若你这样说,那倒是麻烦。”
“是麻烦,”薛琰点一点头,舅舅什么都跟他说,他对这里边的事清楚的很,“在孩儿看来,姜重山是不会杀宴云笺的,难道宴云笺就能下手杀姜重山吗”
当然不可能。
那既然不可能,宴云笺对于皇上那头就是缓兵之计,谁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公孙忠肃说“阿琰,你还是年轻,你这就想错了。我说麻烦,那是因为我信得过姜重山的为人,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也绝不会做样子。他对宴云笺视若亲子,那一定是真的。可宴云笺之于他,我倒觉得未必。”
薛琰仔细回想了下“可是宴云笺对姜重山敬爱有加,那神色是做不了假的。”
公孙忠肃伸手拍一拍薛琰的脑袋,并没加力气,倒像是爱抚“你这孩子,居然还有这么糊涂的时候,姜重山不会装样子,宴云笺难道不会装样子吗姜重山没有目的,不图宴云笺什么,疼爱孩子那就是真疼爱。可宴云笺却并非无欲无求,若他能让你看出来他对姜重山并非真心敬爱,难道姜重山看不出来么这快年到半百的老狐狸,眼力还能输给你”
薛琰笑了“倒也是。”
“站在宴云笺的立场上,若他能杀了姜重山,对他来说,百利
而无一弊,不仅能将所有兵权扩入囊中,迅速成长为掌权第一人,在军事上再无任何掣肘,甚至能与我并肩。就看他是否要选择弃情义而拥利益,踩着姜重山姜重山的尸骨,更上一层楼了。”
薛琰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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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实话,他并没有见过为奴时的宴云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此人,印象居然还不错。
“舅舅,宴云笺他能做出这样的事吗”
“他要不是个傻子,他就会走这一步,谁不盼着攀顶,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呢,”公孙忠肃说,“只是我并不希望他走这一步。他独拥兵权,和姜重山独拥兵权,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可姜重山对宴云笺是真疼爱啊,想让他杀这个儿子,谈何容易呢薛琰想了想“舅舅,孩儿还有一个观察,却不知有没有用,只说来与您听一听。”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