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曾经与你拜堂的姜重山之女,也不知此时此刻,她在地下闭上眼睛没有”
宴云笺没有应她讽刺之语,直视她,猝不及防低语了句“敢问娘娘,这雪人是她堆的么。”
凤拨云大笑道“宴大人莫不是失心疯吧真是这真是本宫生平听闻最荒唐的笑话,姜重山的女儿,在本宫的宫中堆雪人”
似乎宴云笺的问话真的很好笑,她花瓣般的嘴唇妩媚弯起,眼角眉梢都是冷然笑意
“姜重山一家都被五马分尸了本宫留他的女儿在这堆雪人做什么就算他女儿落在本宫手里,本宫善心大发将她全须全尾送去见父母已经是仁慈。真活着在我这,把她剥皮抽筋,施遍酷刑,才算出了姜重山对我北胡践踏的恶气”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极其残忍,果然宴云笺的目色变得寒凉,凤拨云满不在乎地漠然道“大人不必觉得本宫说话难听,比起大人在自己大婚之日的所作所为,本宫这点皮毛手段,在大人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啊。”
宴云笺目光下至,片刻后抬眸。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像是拼凑好自己碎成齑粉的骨肉囫囵堆搭,套上易碎的外壳。看上去,总归有些常人的模样。
“娘娘说的是,今日冒犯之处,实在抱歉。”他声线低哑得很,内里有血气磨着。
“请娘娘莫与在下计较,您可愿告知姜姑娘的下落么”
凤拨云抚了抚衣袖,漫不经心“大人有颗七巧玲珑心,识人断物举世无双,
不如大人猜一猜,本宫今日可会告知你”
宴云笺沉默下来。
“你果然是真聪明。”
“不敢承贵妃娘娘夸赞,在下惭愧。”
凤拨云似笑非笑“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本宫与大人没什么私交,日前更是逼迫大人自毁容貌,得罪了您,但实际上,本宫心里是很想与大人结交的今日想卖大人一个人情,事情谈得拢了,才敢将大人所求和盘托出。”
“毕竟,来日我将大人想要的答案告知后,手中就再无威胁利器,届时盼着咱们之间几分情面,大人不会对本宫反咬一口。”
宴云笺面色浅淡“在下懂了。娘娘大改往日之风,今日一见,知您已是皇城新主,在下斗胆移步内室详谈。”
落座,上茶,凤拨云削葱般的手指拨弄茶盖,侧头看一眼坐在下首的男子。
真端直如青松白鹤,若这么看,竟恍然觉他有一身潇潇君子骨。
凤拨云便笑了“其实大人今日肯来,本宫心中十分欢喜。昔日
你我皆为君下臣,如今亲自对垒,只看棋局由谁握在手中了。”
宴云笺声音平静“在下从未想过与娘娘对垒相争,娘娘曾有意与在下结援为友,在下在前朝谋动,从未插手后宫,原以为,娘娘当懂在下的心意。”
凤拨云一手托着下巴,美目一转,漫不经心的凌厉
“这话的意思是,眼下本宫把握的皇城,是你让给本宫的”
“不敢。”
“呵宴云笺,你我如今坐在这儿,身上都套着一层令人作呕的身份,好没意思。赵时瓒已经站都已经站不起来了,我们还守着臣子和宫妃的身份做什么不如我们都明明白白的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视我为北胡四公主,我待你为大昭遗皇子,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好好说说话可成”
宴云笺道“公主殿下既然这么爽快,直接亮明底牌便可。在下掂过斤两,交易能成,自当奉上筹码。”
凤拨云懒散靠在椅背上,想了片刻“我看的出来,只要你想,你可以动一动和我同样的心思。只是对上我,难免要耗去心力而相比之下,你的力气还要用来为家国正名,为姜重山洗冤,所以你没有把手伸的这么长。”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凤拨云轻轻拍了拍椅子的扶手,“你对上面那张椅子并没什么兴趣,我说的可对”
宴云笺道“公主殿下鸿鹄之志,那些于我而言,却如浮云无意。”
凤拨云目光盯在宴云笺身上。
他说这话,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特别。
但会叫人禁不住相信,这是此刻,这权倾朝野的人真心之言。
凤拨云目光微转,缓声道“宴云笺,虽然到目前为止,你的所有举止都让我觉得你的确不稀罕成为天下之主,可你素善伪装,我不会全信。”
“而且,我心中清楚,你也并非全然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