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这种事,一旦被人催起来就特别烦,各种意识流“关你屁事”就出来了,但是呢,不生跟生不了是俩嘛事。
在场不管男女多少有被隋炘跳起的这个话题给创到。
作为高等精英,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她在故意挑拨关系,怕他们私底下还惦记着索伦斯跟徽夜那一挂的统治,所以以此污蔑”,但第一反应又是虽然隋炘这人满嘴胡咧咧,心术谋算特别多,但她提起这一茬,似乎还有理有据,至少从生育率上来说,千里跟都主那一家似乎就很繁茂,但他们家爱美色的可不在少数,男男女女都浸淫此道,到了这个世界阶段,其实他们不禁子嗣生育,对私生子女也不是严防死守,说白了就是遵从古代的那点封建思想子嗣多,出精英的概率多一点,号称广撒网海捞鱼,从基因学上来说,总得有那么一两个是能好好培养的吧。
但是呢往往生得不多,不像千里氏族跟都主那一脉私生的也有一大堆,某些孩子往往是被侧出天赋不错比如智商,比如门徒修炼体质,或者天生身体强健且免疫力强的,都会被接回家族培养,因为有钱,不怕养不起孩子。
这就造成了控制生育的外在条件虚弱,那主观生育结果虚弱就多少跟人本身有关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但还是有一人冷静提出异议,“巴尔曼一族其实还是有些孩子的,后代不少,这件事隋大人您刚刚也提了。”
那的确,要挟丹了嘛。
隋炘“他们家当然不需要控制生育,反正成长到最后,不都得被噶擦掉吗”
她转头看向丹,似笑非笑,“没叉你,主要还是因为万一他真的不孕不育,天玺后继无人,而且他留下你,多少也因为知道你的品德素质,不会伤害他心爱的夫人,当然,也许还有其他作用还未可知。”
她说起这话的时候,眼底很深,像是有不可言说的试探。
局面如此,她已登顶,难道他这样的人还有值得她顾忌或者好奇的地方
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丹“我没什么品德。”
隋炘“没关系,我更没有。”
那话题就这么被叉在这了,众人半信半疑,但这种事还是需要体检,可是他们又不是没体检过,难道身体查不出问题
“d教授埋的伏笔,同专业里面要解伏笔的,也只有跟他一个水平的人了吧,别忘了医药之中那些尖端设备可大部分都在d教授发明权之下,非d既林岁,后者不出手不开口,想必也不会有人知道问题。”
嵇林别樰手指若葱,指点眉梢时,若有深意瞥着丹那边的天玺一伙人。
“可人尽皆知,d教授跟林院长此前也不算是外人。”
因为索伦斯跟徽夜是一挂人。
这就导致了除了他们那边的核心私利者,其他努尔维斯的人,包括曾经依附于这庞然大物的某些氏族跟势力,其实都在人家的绝对掌控
之下。
当代压榨其价值,架构努尔维斯的权利,不断输送庞大资源跟财富给后者,后代哪有什么后代。
后代单薄,不出天才,未来自然衰弱,既衰弱,但氏族财富尤在,之前不吞,是类似乾隆养和珅那样的心态,后来若吞,那就是润物细无声的吃绝户了。
嵇林别樰目光若有若无扫过季庄殊,又从后者垂眸思索间,搭着桌子的腕表表盘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所以她跟季庄殊没被处理,可能也是因为那边人家不慌。
后者迟早要死,毕竟病恹恹的,看着就不长寿,自己则生育力恐怕也被影响了。
难怪难怪她这些年有心关注旁边的后代,总见不到什么好的苗子,有心培养几个都没得下手,后来留着嵇林莫邪的命,也有这部分原因。
旁支不给力,自然希望堂哥能努努力。
好歹也是主枝一脉。
现在看来
嵇林莫邪今天就是来凑个数,心里还在想着自己这一茬算是因祸得福,搭上了胜利一方的大船,虽然没了自尊,但以索伦斯跟徽夜两人的作风,自己以前就算赢了嵇林别樰,也扛不住对方,要么死,要么屈服,屈服的下场未必比现在好。
他本身也算想得开,再想着连丹都为了天玺放低尊严,自己这算什么好歹臣服的是自家血亲。
可是他刚这么ua自己,就瞧见堂妹那若有若无的嫌弃眼神。
嵇林莫邪脸色都难看了几分,牙齿缝里逼出一句“我可没说过我会给嵇林生孩子。”
嵇林别樰有点失落,“我知道,现在看来堂哥你即便有心也是无力,是我妄想了。”
什么叫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这话死难听,尤其对男人而言。
嵇林莫邪气笑了,教养都快没了。
“有本事你自己生”
他这算是以下犯上了,要知道最早以前无涯嵇林之中,他们两人也是公认对内争斗对外维护集体利益的,后来是因为一方被逼到绝境了才歪了心思,但嵇林莫邪也是经过思想斗争的,公开场合上从
不肯暴露损伤嵇林氏的利益,说到底,他骨子里有几分类似丹的传统思想维护氏族的利益跟尊严,只不过后者可以不在乎是否自己掌权,而他更狭隘一些。
但是公开场合上撕破脸还是第一次。
就因为这个话题破防了。
嵇林别樰倒也不生气,清幽道“从面前的局面看来,那边能这么多年不暴露,药效大抵是在男性不育这方面发挥得多,女性这一块还好,因为女性能不能生很明显,太容易暴露,男性那边就比较委婉了,藏得深。”
卧槽
这话骂得更难听,在场男性权贵都黑脸了,气死了都。
但敏感的都知道嵇林别樰这是一语双关diss的可不止是他们的生理,还有心理吧,毕竟这些年对索伦斯不是一般认怂。
十三执行官之事当年牵扯的那些权贵,有骨气的要么灭族,要么衰弱后带着残存的血脉逃亡其他大都,要么反正如今剩下的,说难听点,从祖辈父辈开始就是没啥骨气的,现在连生育力都被人家管控过,又能有什么出息的后代。
你再看自嵇林别樰这几人之外,下面十几一十多的,有几个能入眼的
可这几人年纪都往三十走,显然是索伦斯等人掌权之前就已经养成的后代,因为执行官之事出来后,他们大抵都已开慧学礼了。
再往后一代呢
没了,没有一个。
这么一想,他们对于嵇林别樰的一语双关并无生气,反而有种被戳中脊梁骨看破软肋的虚弱。
他们的未来早就被斩断了。
索伦斯跟徽夜是够毒的。
嵇林莫邪扫过这些人的表情,心里冷笑,嘴上却不收功夫,冷笑道“樰总你是因为跟某人接触多了,嘴巴染毒了吗“
隋炘迷茫“我没亲她,你为什么这么说我”
她是懂得插话的,一句话把多方干安静了。
嵇林别樰“”
闭嘴吧你。
隋炘这嘴叭叭叭的,主打无差别攻击,把正经会议开了不正经的话题,不正经的话题又切入氏族未来不孕不育这个正经方向,但她又莫名其妙切入了更不正经的方向。
之前这个会议是要干嘛来着
众人一下子忘了,脑子有点浆糊。
还得是季庄殊,她是真适应不了这种开会风气,手指抵着额头,继续拉回话题。
“这件事,以d教授跟林院长两人为切入点调查即可,起码那边动的手还没到直接暴露翻脸的地步,若是太明显,我大概也会察觉,所以生理方面应该留有口子,这两人拿捏一个应该也够解决这个问题了,如此,还得劳烦隋大人把握。”
把握,这个词用得很好,言外之意就是努尔维斯的这些权贵,从现在开始基本靠隋炘控制了。
不单单是外力,内力也已经被拿捏了。
其实季庄殊很清楚不需要林岁或者d教授,隋炘自己就可以搞定了。
她贸然提出这个话题,显然也是提早就洞察过的。
可别忘了她是玩毒的,都能解她季庄殊这样的不治之症,什么不孕不育还不是信手拈来既提出,自然是她自己要从这个方面切入,也从不仰仗他人来为她自己撑场面。
不过季庄殊之所以不明说,是因为她跟隋炘都有默契,不暴露她自己已经没那么短命的事。
所以
众人没想那么多,反正明知季庄殊话里的意思,也没人跳出来反驳就是了,反而顺势而来对对对,我们全靠你了啊隋大人,您可得救我们啊,全靠您拿捏那俩玩医学的了
隋炘十分大气,对这些人的恳求一概收下,一挥手,义正言辞“放心,以后你们家里的生育,我一定负责到底,保管让你们有儿有
女,子孙千千万。
她答应太爽快了,好像十分迫不及待。
丹跟嵇林别樰“”
众人反而觉得别扭,尤其是某个t黑白幻灯片记忆尤深,不少权贵下意识想到了,再看隋炘那对丹跟嵇林别樰不问男女的调戏气儿,顿时慌了。
额倒也不必如此这么说的话也不太好
有些事吧,他们还是得自己来。
老大就是老大,站在顶端就好了,实在不必那么辛苦。
这些人想要撤回原来的请求了,但隋炘不愿意了,扒着桌子兴奋说起要生几个孩子,还问他们谁家还没孩子
这些权贵有点紧张,支支吾吾急他人之急,拉出丹跟季庄殊还有嵇林别樰等人。
“这几位天赋异禀,人间龙凤,不若隋大人先以他们为主”
季庄殊三人“”
隋炘“哎,这你们还需要担心有我在,他们还能没孩子”
季三人“”
隋炘“先来说说你们家的事,你都四十五了,一个孩子都没吗这不行啊,为人在世,事业搞得再好有什么用呢,没有孩子,老了都没人替你收尸,香火也没人继承啊,这一点都不传统,祖宗传承无以为继,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半夜都不怕做噩梦吗有钱有钱不行,老了还是会空虚寂寞冷的多少钱实在没人继承的话,很容易让人吃绝户的,要不给我,我替你保管吧,什么你有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儿那以前为啥不给继承啊非要我现在提了才说有人继承,是提防我吗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害你们”
急死了,这些人急死了
其实努尔维斯因为传统,大多数氏族都是看中男性继承权的,哪怕是这么多年来后代不繁茂,好多家族也秉持着某些封建思维,不肯放权给女性后代,整个努尔维斯也就嵇林别樰跟季庄殊比较特殊,在极限恶劣的环境里面力挽狂澜撑住家业,但要说嵇林别樰,明明她是最正统的、理所应当的继承人,能力跟手段无一不缺,为什么她还是需要跟嵇林莫邪争,嵇林氏为何还会出现一选一的局面
管窥一豹。
再放眼望去,除了她们两个,还有别人吗
没了。
这就是可怕的地方。
而隋炘现在说出口的,胡咧咧的,某种意义上也是戳中了这些人的尴尬点。
反向diss。
这种diss的效果就是这些人回去后得紧锣密鼓把那些以前不受重视的女性继承人推到前面来,起码不能让隋炘以这个理由霸占他们家财不是么。
季庄殊冷眼看着,知道隋炘这是要分化这些老古董手里的权利。
她不在乎男女继承人,也不是为女性争取权利。
别看这人满嘴胡咧咧,其实眼里没有男女之别,只有价值跟能力取向。
强者上位。
她以生育这个话题为话头,也不是以这个方向拿捏这些权贵,而是不愿意让这些老古董继续保持他们手中权利的完整性,不给他们将来轻易倒墙头的机会,从他们内部分化权利是最好的。
到时候他们不管再做什么决定,都有来自内部的矛盾,因为权力已经分化,之前推到前头的临时继承人不会坐以待毙。
因为他们既不是徽夜这样的强势神经病,他们的后代也不是丹这样顾全大局的君子,内部自然混乱。
这有利于隋炘的掌控。
而不管这些家族将来能否决杀出更优秀的女性还是男性继承人,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她需要的也只是时间。
这人素来擅心术。
不过她叭叭叭的,催生催婚的话术是真的好毒,她从哪学来的听得人脑瓜疼。
在场权贵苦不堪言,连不在努尔维斯权利体系的外来人萨鲁曼都被隋炘问了一罪你结婚了吗有孩子吗年纪这么大,怎么还不生不生,也是因为生不了吗你们维京孩子多吗
萨鲁曼摁着胸口,内伤复发,一口血又要上来了。
而在隋炘催生催婚的时候。
巴尔曼祖宅之中,昏暗的卧室内,朝瓷伸手摸到了睡前在床头搁置的一杯水,喝了一口,身后男子翻过身来,握住她的手背,就这她的手喝完剩下的水。
肌肤之亲之下,朝瓷却并无半点旖旎亲密,只松开手,冷眼看着还剩下一点点水分的杯子落在地面毛毯上。
“这时候还敢来,胆子可见是大的,此前又何必逃”
也没什么质问的意思,语气里更多的是戏谑跟嘲讽,凉凉的,毫无热气。
只是带着几分身体疲乏而生的柔媚娇妩。
徽夜看着她侧身卧靠露出来的雪肤薄脊,曲线内收掐住的那一点腰窝在半盖的被角若隐若现。
再往正面的柔软曲线就窥不见半点了。
“是在怪我吗”徽夜低声问。
朝瓷“我总不能说我等的不是你吧。”
她是知道气人的。
徽夜手指曲起,没有露出内心的暴戾,笑“等她”
朝瓷“不然呢,等你的侄子吗”
很好。
她更懂得戳人心窝。
巴尔曼祖传的大逆不道,在丹那就算非主动,起码她跟外人的确会联想到。
她也不知是自嘲,还是真的准备好了将自己作为战利品顺滑继承给某些人。
徽夜面无表情,起身穿衣。
“那你等不到了。”
“朝瓷,总会有结果的。”
朝瓷不置可否,只看了一眼窗外。
“我倒是好奇,你冒这么大风险回来,就为了跟我做这点龌龊的事吗差这一回”
“是在等隋炘过来,你们好伏杀”
她是最无力反抗的战利品,可只有徽夜知道她
多聪明。
他眯起眼,也看了一眼窗外,低声道“看来这世上龌龊的人不多,多一个我,少了一个隋炘。”
朝瓷“怎么想的啊,真以为她是男人”
她是真觉得好笑。
徽夜回头,“如果她是呢她如果来了,你”
朝瓷“像那位都主一样,也贪这点事”
徽夜沉下脸。
朝瓷起身,月色流淌,酮体如山峦,锋腰走天光。
她日日由内看外雪景,雪景也曾从外窥她春光
赤足勾起边上的睡衣,手指下伏勾着了带子,蹁跹但冷淡,从徽夜身边擦肩而过。
“这种事也没什么意思,我不懂你们。”
就好像在说他“一般”,本该暴起狂怒的,可是徽夜没有,他听得出这人对那档子事发自内心的厌烦。
徽夜微哂,先一步走出去。
“若我败了,可能你落在她手里也不是坏事。”
“希望你能得到自由。”
朝瓷瞥着这人远走的背影,不置可否,但回头瞧了一眼地上的杯子。
宴过半热,都快凌晨了,众多权贵两眼发肿,可算集体劝酒把满嘴叭叭叭的新老大给喂醉了,后者去了厕所。
他们才算耳根清净了几分。
对了,还没说起权力怎么分配来着
算了,人家全程只说孩子怎么生育
头大
这群权贵抓着时间悄悄做准备,安排某些继承人赶紧顶上位置,不要给这个新老大半点吃绝户的机会,一边想着如何让往日仇敌先被吃绝户
外面天都快亮了。
有人走,有人暂时去厕所,有人
天玺研究所这边。
冷气开得很大,最核心的实验室内,曾经压着林岁的某个院长坟头草都老高了,在他曾经的位置上,林岁坐着,手指搭着设备控制台,身体微微侧转,看着眼前黑袍人,瞥着肩头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