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解释,冯乐真不置可否“特意引本宫来,所为何事”
祁景清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因为有事想问殿下。”
冯乐真用下颌指了指茶壶的方向,祁景清乖顺地走过去,替她倒了杯茶。冯乐真慢悠悠端起来轻抿,丝毫不觉得使唤一个病患有何不妥“说吧。”
“我送殿下那些家具,殿下不喜欢”他有话直说。
冯乐真倒不奇怪他会知道此事,也并不觉得被冒犯,毕竟他祁家自己的地盘,在城里有几个耳目也是正常。
“喜欢。”她回答。
祁景清“那为何要换”
“尺寸太小了。”冯乐真道。
祁景清一顿“什么意思”
“世子爷,你叫人打那些家具的时候,是按本宫九岁时的身形做的吧”冯乐真眉头微挑。她也没有撒谎,虽然床对寻常人来说已经很够睡了,但对她这个睡觉不老实的而言却是不行,所以当时就算沈随风不提,她之后也是准备换掉的。
祁景清突然无言,只是怔怔看着她。
这双眼睛怎么生得如此干净,仿佛盛满了水一般,莫名叫人想
欺负。冯乐真默默警告自己,这是祁家上下的大宝贝▎,可千万不能欺负。
祁景清不知是反应过来了还是怎么,突然哭笑不得“只是因为如此”
总不能说还因为家里那位吃味吧。冯乐真眨了眨眼“当然。”
祁景清略微松一口气“是我疏忽,我再叫人重做。”
“可千万别,若是叫你爹娘知道了,肯定又要觉得本宫蛊惑你了,”冯乐真直接拒绝,“再说本宫如今的新家具也算得用,所以暂时没有再换的想法。”
祁景清沉默一瞬“既然殿下不想换,那就不换了。”
冯乐真点了点头,见他突然安静,唇角便挂起笑意“你特意叫本宫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我为了问这件事,特意将除夕的宴席挪到了今日。”祁景清倒还算坦白。
冯乐真愣了愣,半天才感慨一声“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半刻也等不得不对,还是等了几天的,至少没有像那时一样,直接跑进本宫的寝房里。”
记得那时也是,他和别人同时送了她泥陶娃娃,结果因为她一直玩别人的,没有
玩他给的那个,他回家之后越想越气,直接大半夜又进了宫,问她为何不玩他送的,那时的她哪见过这阵仗,愣了好久才吭吭哧哧解释是他送的太好了,她舍不得随便拿出来玩。
祁景清也想起了往事,眼底顿时泛起笑意“那个泥陶娃娃,殿下还留着吗”
“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还留着,本宫送你的笛子,你应该也丢了吧”冯乐真笑道。
祁景清顿了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今日的宴席殿下本可以不来的,是我为了求一个答案,才邀请殿下前来,若殿下待会儿宴席之上受到刁难,可会怪我”
“你上次风寒,都不怪本宫扣着沈随风逼你爹娘服软,本宫今日又怎会怪你”冯乐真扫了他一眼,“更何况本宫有心与镇边侯缓和关系,就算暂时不成,最起码有侯府做表率,其他人也不敢再无视长公主府,所以你能邀本宫前来,本宫该谢谢你才是。”
祁景清眉眼透了几分温和“我也希望殿下能与父亲缓和关系。”
冯乐真笑笑,闲散与他攀谈“上次见面太过匆忙,还未问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劳殿下挂心,一切安好,”祁景清说罢停顿半晌,又问,“殿下你呢突然被赐封营关,可是遇了什么变故。”
“本宫能遇到什么变故”冯乐真装傻。
祁景清看向她的眼睛“殿下不必骗我,若是没有变故,傅知弦又怎会向皇上退婚”
“哟,你还知道傅知弦呢”冯乐真打趣。
祁景清面色不改“傅大人名声如雷贯耳,我确实听过一些。”
“只怕不止一些吧”冯乐真突然与他对视,问得意味深长。
祁景清心跳快了一瞬,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不明显的红“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冯乐真笑了一声“你与他并称大乾双绝,平日不少人喜欢将你们放在一起比较,本宫不信你没刻意打听过他。”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祁景清垂下眼眸,不算密的睫毛颤了两下,再抬眸又是一片安宁“是听过他不少事。”
见他承认了,冯乐真笑得愈发放肆。
祁景清不想看,却难以别开视线,只能强行找话题转移注意力“傅知弦退婚,皇上可有给殿下重新赐婚的打算”
“本宫都到这儿来了,你觉得他还能赐婚吗”冯乐真反问。
祁景清唇角翘起“所以殿下如今”
“殿下,”阿叶的脑袋探了进来,“时候不早了,该去正厅了。”
“好,这便去了。”冯乐真说完,又看向祁景清,“如今什么”
“如今身边可还算清净”祁景清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殿下,真的该走了。”阿叶又催。
“算的算的。”冯乐真没听懂他口中的清净是什么意思,只当是他在问在营关的生活是否被打扰,于是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走。
得了她肯定的回答,祁景清如释重负,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冯乐真急匆匆带着阿叶和陈尽安走出偏厅,沈随风已经在外头等候,几人汇合之后,她笑着问一句“书童的病治好了”
“治好了,”沈随风轻笑,“我近来研习医术颇有成效,还没出手,他的病就好了。”
冯乐真一本正经地点头“不愧是沈先生。”
“世子的病,殿下也看过了”沈随风反问。
冯乐真叹气“本宫的医术不如沈先生,不过也没事了。”
“是问家具的事”沈随风俨然已经猜到。
冯乐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沈先生。”
“他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阿叶小声问陈尽安。
陈尽安垂着眼眸“我也听不懂。”
阿叶“”哦。
因为在偏厅耽误太久,进主厅时已经坐满了人,祁景清也不知从哪出来的,已经在祁镇夫妇旁边坐下了,倒是他左边的位置一直空着,祁镇夫妇时不时往空位上看一眼,脸色都不好看。
冯乐真不动声色走进厅内,随着小厮一声高亢的长公主殿下到,众官员连忙迎接,武将们倒是神色各异,却也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长公主殿下。”
“今日是侯府家宴,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冯乐真款步到桌前坐下,才不紧不慢叫众人平身。
虽然因为过往恩怨,武将们都看冯乐真不顺眼,但今日宴席她是正经收了邀请函前来的客人,众人就算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也不能直接找麻烦但不直接找麻烦,不代表不能间接给她不痛快,尤其是酒过三巡之后,武将们都有了几分醉意,比起先前都莽撞不少。
“殿下”莽撞人里,总有更莽撞的那个,武将们百转千回的眉眼官司后,终
于有一个胖督军站了出来,“殿下,您是从皇城来的,带的侍卫也是万里挑一,不知卑职有没有这个荣幸,向其讨教一番”
是啊殿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手下人给您助助兴。”
“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
上,我等仰慕已久,想来这点愿景也是肯满足的吧”
武将们纷纷起哄,还都嬉皮笑脸的说着讨巧话,转眼便将冯乐真架了起来。
祁景清本来正在安抚心情不好的父母,一抬头形势已是这般,他眉眼微动,正要开口解围,便听到冯乐真缓声道“既然众将士都提出来了,本宫自然没有扫兴的道理,只是该如何较量,是否该由本宫说得算”
“自然是殿下说得算。”能哄得她答应就很不错了,她要提要求就让她提,总不能到了他们地盘,还有让她占了便宜的道理。
冯乐真笑笑“本宫今日只带了两个侍卫,那便只设两局吧,若是各胜一次,便是平手,哪一方若有幸胜两次”
她将腰上玉佩取下,“本宫便将此物相赠。”
没想到规则这么简单,还有彩头可图,原本不感兴趣的武将也来了兴致,一时间厅内颇为热闹,连歌舞都识趣腾出了场地。
祁镇夫妇的注意力早已经落在了这场热闹上,见武将个个摩拳擦掌,祁镇索性亲自点了两个人出来。他一开口,这场比试便瞬间成了侯府和长公主府的较量,尤其是听到他选了两个身手最好的,武将们愈发热血沸腾,只等着狠狠下冯乐真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