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镇都要带着人硬闯长公主府了,结果祁景仁突然一身盔甲骑着战马拦了在他面前。
“你想做什么”祁镇不悦开口。
祁景仁面色镇定“女儿还想问父亲想做什么,且不说你还没见到长公主殿下,尚不知她能不能兑现承诺,难不成当初酒桌上的一句戏言,父亲还当真了”
“你要护着她”祁镇不可置信。
祁景仁“如今营关是长公主殿下的封地,殿下便是营关这片土地的主子,父亲一言不合便要将主子赶出去,我身为祁家军的一员,不能眼看着父亲做下这等蠢事。”
“混账”祁镇当着一众下属的面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反驳,气得手指都有些颤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祁景仁盯着他看了许久,再开口已经换了称呼“卑职当然知道,反倒是侯爷,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两人僵持间不少百姓都来了,远远看到这一幕都不明所以,祁景仁扫了一眼周围,索性抬高声音“殿下来营关之后,营关的米都比从前多卖了一成的钱,不少人更是因为制作云纸发家致富,赶在冬天来临之前添了新袄和灰碳,百姓生活上的变化,侯爷难道真的看不出来”
“是呀,自从殿下来了之后,日子真就好过多了。”
“我家那口子没本事,就会做些纸,前些年木钗都没给我买一个,今年单就金镯子就给我买俩呢。”
“殿下可真是个好人呐,前些日子黑心商户坑我的钱,她都叫人送了回来”
周围百姓的议论犹如一个个耳光,毫不客气地扇在祁镇脸上,扇得他的脸火辣辣的,当即咬牙道“她既然允诺将士,就该兑现承诺,兑现不了就得如约离开”
祁景仁笑了一声“就算她兑现不了又如何祁家军多是营关的子弟,你且问问他们,哪一家没有受殿下的恩惠,即便今年俸银不长,他们家里是不是也没那么窘迫了”
将士们无声对视,对她的话没办法反驳。
“父亲,我知道你还因为当年哥哥落水的事记恨殿下,但你再怎么记恨,也不该公报私仇影响百姓生计吧”祁景仁义正辞严,仿佛祁镇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祁镇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反驳,长公主府的大门突然开了。
“今日怎么这般热闹”冯乐真不解开口。
外面的人同时一顿,还未来得及说话,冯乐真恍然“对,今日是兑现承诺之日,本宫事忙,竟将这件事忘了。”
说罢,她回头看向范公公,“你把账簿带去府衙,跟总督大人对一对账。”
“是。”范公公答应一声,便先行离开了。
冯乐真笑着看向祁景仁“祁参将能不能先下马,本宫这样看你实在是累得慌。”
祁景仁眉头紧皱,与她对视许久后从马上跳下来“殿下。”
“卖米的收入还未完全入账,但本宫为了兑现跟将士们的承诺,特意跟
其他人借了一笔银子,还请参将辛苦一趟,帮着府衙理清名册”冯乐真瞧一眼日头的方位,无奈,“单是理账就得一天,今日是来不及了,明天再给将士们发俸银吧。”
“真、真有俸银”有年纪轻些的忍不住问。
冯乐真笑了一声“自然,只是要晚一天发,不知你们能否接受。”
“当、当然”兵士话还没说完,对上祁镇不悦的视线,顿时不敢吱声了。
“殿下当真把银子都准备好了”祁镇问。
冯乐真眉头微扬“本宫难不成还骗侯爷”
“那为何方才不早些说明”他又逼问。
冯乐真笑得情真意切“本宫方才一直在书房练字,没听到外头的动静,家里这些仆役也是死心眼,知道本宫练字时不喜打扰,连侯爷来了的事都没告诉本宫,怠慢了侯爷,本宫该向侯爷道歉。”
说罢,还真以晚辈姿态福了福身。
祁镇看着她笑盈盈的模样,意识到她明明有钱却不第一时间发给将士,为的就是等他出丑。他面色阴沉地扫一眼她身边的祁景仁,一言不发带着人离开了。
“没什么大事,都散了吧。”冯乐真吩咐。
百姓们闻言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各自离去。
长公主府的门前再次恢复清净,冯乐真轻抚衣袖,正要转身离开时,却对上了祁景仁审视的视线。
“你是故意的。”
冯乐真眼尾微挑。
“你明明有银子,却迟迟不发,为的就是今日让我父亲难堪。”祁景仁语气沉沉。
冯乐真扫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后慢悠悠开口“你只说对一半。”
祁景仁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你猜到我会来”
冯乐真笑了“本宫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猜得到,只是你若来了,百姓们就会觉得你深明大义公正无私,是个真正为百姓为将士考虑的人,本宫也会将发放俸银的差事交给你,让所有祁家军都感激你在关键时候拦住镇边侯。”
若是不来,那这些好处就没她的份了
,好在她没让冯乐真失望,到底是前来阻止了这场闹剧。
祁景仁眼神泛冷“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来过之后,父亲会如何找我麻烦”
“知道,所以你得学会化被动为主动。”冯乐真神色淡定。
祁景仁皱眉“什么意思”
“本宫且问你,若镇边侯不是你爹,与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在他手下做事,还会像如今一样动不动与他吵闹吗”冯乐真问。
祁景仁愣了愣。
“你不会,因为你知道那不是你爹,不会像当爹的一样惯着你,”冯乐真微笑,“我知道你深觉家中待你不公,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兄长身上,所以时常吵闹、争辩、较劲嗯,你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家里的财产也不给你,本宫倒是支持你做这些事,且闹得越大越好,至少让他们知道,他们对你不公,而非略微施舍一些便沾沾自喜,觉
得对女儿还不错,然后腆着脸要求女儿付出更多。”
可是祁景仁,你爹虽然在祁景清身上多花心思,可家业方面却更倾向于你,虽说是无奈之举,但别管动机如何,他有这份心,便已经强过不知多少人。本宫倒不是要你因此感恩知足,只是本宫若是你,就不会与家里人闹得太过,至少该服软时服软,该妥协时妥协,先将家业牢牢掌控了再说,而不是整天计较一些细枝末节,与祁家军的兵权和整个营关要塞相比,爹娘那点偏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祁景仁怔怔看着她,难得生出一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