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尽安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还是温顺回答。
冯乐真点了点头“二十一,也确实不小了,想不想娶妻生子”
陈尽安倏然抬头,怔怔看向她。
冯乐真因为生病,鼻尖泛着红,一双眼眸也隐有水光,加上还披着厚实软和的棉被,整个人瞧着都柔软温和。
而这样柔软温和的殿下,问他想不想娶妻生子。
他不会天真到以为,殿下是终于想起了他,想要将他收房,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卑职惹殿下不高兴了吗”他哑声问。
冯乐真顿了顿“为何这么说”
陈尽安看到她眼中的不解,意识到自己低贱的、不堪的妄念并未被她知晓,先前生出的紧绷倏然散去。
许久,他低下头回道“殿下让卑职娶妻,卑职就娶妻。”
“什么叫本宫让你娶你就娶,本宫问的是你想不想娶妻,别人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孩子估计都有了,你就半点没想过这事儿”冯乐真哭笑不得。
陈尽安看着地上的砖缝,半天说了一句“卑职只想跟着殿下。”
“娶妻生子也可以跟着本宫。”冯乐真回答。
陈尽安顿了顿,终于抬眸看向她“殿下有何时的人选了”
“什么”
“只要对殿下有助益,卑职什么都答应。”陈尽安回答。
冯乐真生着病,脑子也不怎么转了,与他对视许久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好气又好笑“本宫在关心你,你却以为本宫让你联姻”
“殿下手下没有太多合适的人选,卑职理解。”陈尽安道,俨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理解个”在营关待久了,多少受了些这里风气的影响,冯乐真险些说出脏话,但话到嘴边却忍住了,“本宫都说是在关心你,你怎么就罢了,不提这事儿了,你日后若有了喜欢的人,再来找本宫吧,本宫到时候自会替你做主。”
陈尽安见她似乎被气到了,大概也明白自己是误会了。他想道歉,但嘴笨,怕说出的话不讨喜,反而让她更生气,独自纠结许久,还是慢吞吞起身走过去。
冯乐真就看着他朝自己走来,还没问他想做什么,他便一脸郑重地开始给她捶肩。
他可真是冯乐真掩面,没忍住笑了出来,陈尽安见状,顿时也放心了。
“卑职不成婚,”他认真道,“这辈子都不成婚,就跟着殿下。”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到时候人家都子孙满堂,就你一人孤独终老,你不会心生悔意”
不会。”陈尽安答得笃定。
冯乐真唇角翘起一点弧度“行,不成婚,也不生孩子,等本宫将来大业有成,你就净了身进宫伺候本宫,本宫给你个大内总管当当。”
“好,多谢殿下。”
冯乐真无言看了他一眼,见他是认真道谢,一时间愈发想笑。
到底是没经过人事儿,不知道那些事的欢愉,否则也不会这样信誓旦旦了。冯乐真突然想到另一个人,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在这事儿上的反应倒是差不多。
他的身体不会也出了这种状况吧,毕竟当年在黑矿里被磋磨那么久,又多少年没吃饱过饭,会伤及根本也是正常。她眼皮一跳,问“尽安,你长这么大,可梦过春色”
陈尽安愣了愣,明白她言语中的春色是什么意思后脸颊突然红透,一向坚韧平静的眼睛里也满是震惊。
冯乐真看着他的反应,默默别开脸去“本宫病糊涂了,才会语出惊人,你莫要怪罪。”
“卑职不敢。”
陈尽安局促后退,好半天才找着一个蹩脚的借口离开了,
冯乐真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长叹一声倒在了床上。
她许久没生过病,这一病就是七八日,等病好终于可以出门时,才知道祁家军出了大事
有两个跟了祁镇多年的老将中饱私囊,被发现后解甲归田了。
“你做的”
热闹的街头,偏僻的角落,两辆马车迎头而走,正在艰难错身,当马车的车窗相对时,冯乐真在其中一辆马车里问。
祁景仁的声音很快传来“越是紧迫之人,心里越是有鬼。”
她不过是升个副将,某些人便如此存不住气,显然是怕自己做的那些事被发现,既如此,她又怎能轻易放过。
冯乐真笑了“你倒是聪明,懂得顺藤摸瓜。”
“还是殿下指点得好。”
冯乐真挑开车帘,隔壁的马车若有所觉,也跟着挑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冯乐真道“还不够。”
祁景仁眼眸微动。
“除了他们,肯定还有其他不干净的,要查就一并查了吧,”冯乐真扫了她一眼,“都是跟着你爹沙场拼杀的老人,你爹肯定舍不得亲自审,只能交给你。”
有时候大权交接,便是从这一件一件的事里完成的。
祁景仁眼眸微动,已经有了想法。
冯乐真知道她一点就通,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笑道“本宫在此提前恭贺祈副将,又要升官了。”
“万事未定,殿下还是别恭贺了。”祁景仁扯了一下唇角,显然情绪不佳。
“他们在军中势力盘根错杂,你不好查是真的,但有祁镇女儿这个身份,便没有你查不了的事,”冯乐真平静看向她,“记住了,你身上流着祁家的血,副将的身份便不可能拘
束你只做副将的事。”
祁景仁深吸一口气,努力打起精神“卑职明白。”
“等把这些蛀虫清出去,你就是祁家军的军心所向了,”冯乐真含笑,“兵权算什么,军心才是最重要的,你祁家军这么多年如同铁桶一般,不就是靠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