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凿开他仿佛灌了滚烫铁水、既疼且涨的脑子可没等他喘过气,就被更深厚的浓云覆住,彻底消散无踪。
温絮白不可能是假死。
因为温絮白就死在他面前,就死在他手上。
到现在裴陌已经分辨不出,这段记忆藏在他的脑子里,究竟有哪些真假虚实。
温絮白似乎在他回来前就死了,又或许是之后他记不清了。
在他给温絮白做心肺复苏、歇斯底里吼着要温絮白别想装死、醒过来看他的时候,他不记得温絮白有没有照做。
“您和那位先生吵架了”店主打量裴陌的脸色,“您做了很对不起他的事吗”
裴陌回过神,盯着店主,视线很诡异“什么”
这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又在自顾自说什么蠢话
店主见多了这样的客人,好心劝告“如果已经觉得后悔,最好就立刻承认、立刻道歉,不是在这里胡闹。”
开在海边的酒吧,这种闹剧见得多了。有的是人看着嚣张跋扈、颐指气使,内里却荏弱得只有一触即溃的稻草。
那些愤怒和肆无忌惮,根本只是虚张声势,不过只是用来遮掩心虚和后悔,一个相当拙劣且伤人的幌子
裴陌被一再冒犯,忍耐已濒极限,寒声打断店主的话“闭嘴。”
他在今晚遇到离谱的事,听了莫名其妙的话,这些事不停不停打扰他甚至让他无暇去处理温絮白的遗物。
他发誓会把背后那个混账东西揪出来。
没人能用温絮白戏弄他,没人能打着温絮白的旗号,在这里装神弄鬼。
他的脸色差到极点,却只是向前迈了一步,就被那些精壮打手隔开。
“你们是酒吧雇的”裴陌哑声问,他掏出钱包,“多少钱我会付给你们每人双份”
他的嗓子因为过度嘶哑而阴冷,裴陌从牙缝里向外挤字,却在低头掏钱包、看清自己的衣摆时,凝定着错愕怔住。
那的确是他从未察觉、已经干涸的棕色痕迹。
裴陌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忽然用力推开所有人,从这个半开放的品酒庭院冲出去。
他站在空荡荡的沙滩上,疯狂搜寻不停张望他居然真的看见,远处木质栏杆上放着半杯可乐可那里没有人。
没人,半个人影都没有。
这是个多云的天气,天空惨白,连日出也不明显,只是天色悄然转亮。
海的尽头,飞鸟盘旋,徒劳追逐冰冷的光球。
系统又收到了支线一任务完成度的跌落提醒。
根据数据显示,他们支线一的完成进度,已经从29一路高歌猛进,成功来到17。
系统熟练地拉开通知框,点掉未读提示“宿主,我们保卫了温絮白的小公寓”
庄忱飘在公寓里,和系统击掌“为什么,它被毁了”
系统翻开原本的剧情线“温絮白不在了,没有人保护它。”
按照原本的剧情推演,裴陌和温煦钧见面后,就得知了宁阳初车祸的消息。
宁阳初是万众瞩目的运动员,骑摩托飙车出车祸这种事,本来影响就不算好,在有心人的恶意引导下,很快就发酵成严重负面舆论事件。
裴氏到了这个程度,裴陌再当不成甩手掌柜。他忙于医院和公司的事,没时间再多分出一份精力,去处理一套不值钱的公寓。
所以忙得焦头烂额又或者是故意让自己焦头烂额、以躲避“处理温絮白遗物”这件事的裴陌,只是随便找了人,去负责这幢公寓的二次出售。
“裴陌没想到,他随便叫人找的那个中介,居然彻底清空了这间公寓,它被恢复成了毛坯房。”
系统回顾原世界线,给庄忱念“因为买主想要重新装修,用来做统一风格的海滨民宿这是裴陌第一次发疯。”
假如之前的裴陌,还只是说些离谱的话、做些离谱的事按照相对严格的标准,这就是裴陌第一次发疯。
他那时候可能是想把那个中介按进海里,活活溺死。
之所以没有造成恶劣影响,是因为温煦钧拦住了他。
温煦钧来收拾残局,以免裴陌这个蠢货真弄出刑事案件裴陌锒铛入狱倒是无所谓,但八卦新闻向来热爱内幕,刨根问底,难免要挖出温絮白。
在外界看来,温絮白毕竟仍是温家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兜兜转转纠缠不休,牵扯温家本就低迷的股价。
裴陌被温煦钧带来的人按进海水,狼狈着死命挣扎,直到脑子清醒过来,在海滩上呛咳着捯气。
那个中介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只顾逃命,转眼就没了影子。
一场闹剧、几回风波。
温煦钧盯着裴陌,不让这个神经病又干蠢事。裴陌盯着中介跑走的方向,眼底充血凶神恶煞。
买主觉得晦气,把原本准备签的合同撕了,扔回给捡了条命的中介,骂骂咧咧走人。
没人管那个被拆成毛坯的小公寓。
它由温絮白亲手设计、远程布置,每一处都细细推敲,做成一个病人也能独自居住的安宁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