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洒满了大半个广场,几个稚童在喷泉旁嬉闹追逐,台阶上有两个学生样的年轻人在写生,漫地的鸽子一点都不怕人,三三两两的游客行人正拿着零食喂它们。
漫无目的路过这里的库洛洛停驻了片刻,然后迈下阶梯,在广场的流动摊贩那买了三明治与咖啡,找了个阴影处的台阶坐下,准备就这么打发掉自己的午餐时间。
离开那个冰冷黑暗的海底遗迹已有段时间,旅团最近来到了一个人文气息浓厚的城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库洛洛听说这里有个很大的公共图书馆便来瞧瞧。
但那更多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那些未曾开发探索过的遗迹墓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线索,往往需要大海捞针,何况经历过塞琉国的事情,得知与伊路米绑定的制约是作用于灵魂后,库洛洛意识到恐怕想要解开制约会非常棘手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
既然急也没用,库洛洛便干脆放缓了步调,找回过去的节奏,不再没日没夜地找线索看书了。
于是日子一时间平静得就像是回到了没有绑定制约之前。
这一天,自由活动的团员们不见踪影,见日头正好,在图书馆泡了两天的库洛洛决定出去逛逛。
一只快被喂出肥膘的鸽子落到了不远处,黑溜溜的豆豆眼瞅着人类手中的三明治。
库洛洛淡淡瞥了它一眼,没有理会,视线随意地望着前方的喷泉,结束玩闹的孩童们被家长各自领走,此刻正有一对情侣在那拍照。
好像有一个多月了,和伊路米分开之后。
库洛洛漫不经心地想。
那天从遗迹离开后,他们并未在塞亚岛上多做停留,直接坐上了返程的游轮。
众人以为这次惩罚会很严重,毕竟他们毁了遗迹又搜刮了所有值钱的宝物,而这一切都是库洛洛亲自策划的,可没想到一行人在库洛洛的房间等到半夜,都没见到他有什么变化。
库洛洛见状就叫他们先回自己房间。
其实比起在意惩罚胡乱猜测的团员们,当事人自己反而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不单单是觉得多想也无用,该来的惩罚迟早会来,更是因为库洛洛心里有事。
他仍在被伊路米在海底突然说的那些话所影响。
当时,伊路米毫无预兆的求欢邀请着实让库洛洛愣了好一会,但比起面对西索时的直接拒绝,他更想弄明白自己的合作者在想什么,便先问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出这个要求。
伊路米没有说话。
看着那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库洛洛那瞬间是有点无奈的,他想了想,自己为伊路米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是西索对你说什么了吧,我们真实的关系既然无法透露,那别人总会有所误会的”
库洛洛顿了顿,才接着说“你不用听西索的话,他想一出是一出,反复无常,是一个典型的变化系,来找我也不是真的想和我发生什么,他是故意那
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试探我和你关系的真实性。”
伊路米等库洛洛说完了,才开口“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你想错了,西索未必不想发生什么,如果你真的答应了他的邀请,按我对西索的了解,他绝对却之不恭。”
“”库洛洛沉默了瞬,承认伊路米说的没错,但
“那也”
“跟他无关。”伊路米打断他,眉间忽然蹙了下,罕见地泄露出了一点情绪,像是对什么感到了不快,“是我自己想问的。”
库洛洛“”
“你的答案呢”
库洛洛“”
他能有什么答案若西索提出邀约时,他是惊诧和荒诞的,可面对伊路米时,他发现自己更多的居然是无语和郁闷。
库洛洛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突然一个两个都找他上床呢他看起来很缺床伴吗
“没有必要。”他最终说。
虽然拒绝了伊路米,但这一次,库洛洛的心绪远没有拒绝西索时那样平静。
与伊路米合作到现在,两人之间其实是非常融洽的,就连库洛洛都很意外这点。
和绝大多数的流星街人一样,库洛洛一直都和外面的人有壁垒,即便是他接触外面的世界已有十年了。
他们与外界的人就像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就算接触再多也无法相互理解,从最底层的逻辑构造就全然不同。
流星街已存在一千多年,时至今日却依然被整个世界所遗弃孤立,这漫长的时间足以杜绝两方消除隔阂的任何可能性。
但是和伊路米相处时却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就算伊路米偶尔会露出很少爷的一面,但他却不仅没觉得厌烦,反而还觉得有些有趣。
库洛洛见过很多少爷小姐,通常都是自带与生俱来的骄傲或娇纵,可事实上他们自身的能力与之毫不匹配,不光是学识与实力,就连眼光都短浅得可笑,以至于轻易地就能被他蒙骗。
然而伊路米不一样,他本身足够冷静强大,因而每一次在表现出那种不带
情绪的理直气壮时,库洛洛无奈之余,更多的是感到好笑。
不过这也只不过是他会纵容伊路米许多小毛病的加成因素,两人至今没发生过难以调和的矛盾,最主要的原因就如伊路米所言,他们的很多想法是不谋而同的。
因此许多事都不用解释明说,便能默契地达成一致。
但这次伊路米提的要求却完全不在库洛洛的预想之中,倒不是他本人的贞操观特别强流星街人就没有这种概念,他只是觉得现在和伊路米相处得很好,没必要再添上些别的因素,说不定还会打破他们如今的平衡。
可这一次两个人似乎缺少了些心有灵犀的默契,伊路米在被拒绝后就始终沉默没再说话,一直到了船上他们也没有别的交流,就连等待惩罚伊路米都是待在自己房间。
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不满。
库洛洛本不想理会,可当房里只剩他自己一
个人后,他捧着随手拿的一本书,却发现怎么也看不进去,突然就感到了一点烦躁。
当他正努力压下这点烦闷时,握着书的手指忽然一疼,库洛洛凝神一看,一滴血正落到书页上。
库洛洛突然明白这次惩罚是什么了,又是伤害同步。
他又坐了一会,直到手指上的细小伤口不再流血,也没等到某个过去每次将惩罚进度都追得很紧的人出现,仿佛这个小小的刺伤只是一个提醒。
算了。
库洛洛站了起来,就当他是不小心的吧,但自己还是要去确认一下的。
库洛洛说服了自己,准备去找伊路米,可没想到刚开门,就看到那个惹乱自己心绪的罪魁祸首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抬起手一副正打算敲门的样子。
库洛洛“”
伊路米也稍稍愣了下,“你要出去吗”
库洛洛没有回答,后退一步,转身又走回了房间,伊路米跟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你左手的无名指”
“受伤了。”库洛洛抢断了伊路米未尽的话。
“哦,我刚刚看惩罚一直没有来,就想试试,没想到还真的是。”伊路米说着有点纳闷,“那一趟拿了那么多东西,居然只有这么点惩罚吗”
至少对他们而言几乎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可能是因为塞琉国彻底覆灭后,那些东西算是无主的状态吧,而且最重要的希芙之泪是他们的国王给的。”库洛洛说,冷静分析的模样全然看不出刚刚独处时面无表情的糟糕心情。
伊路米没有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转而说起自己之后的行程,“刚刚家里来电话,我需要回去一趟,等明天船抵达港口就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