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久没打过那么烦的架了哦不对,上次才打过。”

“是谁天天嚷嚷着没架打啊。”布莱雷利说。

她边吃边翻白眼“不一样这一点都不好玩,这就像你以为你即将要去解开一个世纪难题了,结果布置下来的却是抄自己的名字一千遍很让人抓狂的好不好”

作为一个拥有生僻姓氏的中国人,她在享受不会被过多点名因为很多人确实不太会念她的姓的同时,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大概就是抄自己的名字,笔画又多繁以至于相当难写,简直是居家必备惩罚熊孩子的利器。

“好啦,趁现在人齐,我们来商量一下吧。”布莱雷利指了指阿尔塔蒙的黑书,认真道“阿尔蒂亚想动用一下咱们的存款,来解决这件事。”

原本还在狼吞虎咽的夔娥立马放慢了速度,她沉着眼眸,嚼着或者说,完全只是象征性地,上下牙齿碰了碰,因为布莱雷利带着的巧克力早就被体温捂化了不少。

黏糊糊的巧克力酱就像她现在一团乱麻的脑子,她因而放慢速度,来思考这句差点被她一起一股脑地吞进肚子里的话语的意义。

“啊,哦。”

最终,她舔了舔自己的指尖,巧克力不小心糊到了本来就沾满灰尘的绷带上,她敛起眸子,看上去仿佛在思考,从绷带里微微露出的,有着哪怕在阴天也带着熠熠光辉的浅褐色瞳孔里闪过一丝连布莱雷利都没能

来得及捕捉的惆怅

“那你呢你怎么看”她把问题抛了回来“你反对吗”

“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投反对票的”布莱雷利说,时间紧迫,他想,“但是,好吧,那既然众望所归,我就简单讲一下,如果真的动用那个”

他扬起手,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动作随风而逝了一般,他用漂亮的眼睛注视着眼前那生灵涂炭的世界“那么至少,我们前边几年的努力大概得功亏一篑。”

“这个结果,你们认为值得吗”

他轻声说,对着面前或立或坐的两个人,他们坐在阴影里,他依稀记得,从前也有过这样的画面

不合时宜的想法还不止一件呢布莱雷利想,如果简单归纳一下,他们眼前有一款由命运派发的、非常难对付的boss,而他们作为勇者小队里的一支,恰好这么一个道具能够度过眼前的难关

他本该像一位胸有成竹的商人那样谈论这件事,却偏偏把自己搞得像个手里虚虚拢着金灿灿筹码的赌徒,没有轻慢、没有逗乐、没有纯粹的英雄主义式乐观,那一瞬间,谁都知道他已然表了态。

恰好的是,这儿从没有谁是道德上的赤贫分子。

“我认为值得,但这是阿尔蒂亚”

“值得。”有着勿忘我颜色瞳孔的男人说“生命如此宝贵”

女人弯下腰,长发滑落,男人站起身,他不为任何事情感到可惜,哪怕这与他有着莫大的干系,哪怕他会因此而万劫不复。

“就这么干吧”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从不爱玩赌的赌徒笑了起来,他竭尽所能地将那大笑吞了回去“走吧,走吧,我的朋友们”

“让咱们去给英雄们送上屠龙的利剑,去为此时此刻那些属于人的、永不退步的信念与勇气奉上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