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道纯白的身影走近坐在桌旁的黑色背影时,周围忙碌着的人们竟莫名地放松了一些,弥漫在厨房里的神秘低气压似乎淡去不少。
一时间,大家都本能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穿着貂绒大衣的青年微微俯身,对穿着纯黑正装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后者随之起身。
然后,他回头朝角落里张望着他们的小女孩招了招手。
小女孩立刻跳下凳子,脚步轻快地跑过来,两条好看的麻花辫在空中晃荡。
格外引人瞩目的三道身影,便这样一起离开了厨房。
从后门的方向。
推开那道不起眼的厨房小门,屋外弥漫的冷空气再次迎面扑来。
郁白下意识拢了拢衣领,他身边终于近距离接触到谢无昉的何西,也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她努力克制着心底涌上的惧怕,小声问“小白哥哥,我们不是去餐厅吗”
稚嫩声音在夜空下清晰地响起,与此同时,一旁影影绰绰的树荫里荡开一阵极细微的动静。
郁白没有察觉,正在专心回答小女孩的疑问“我们要绕个路,你刚才说袁咳,小航在窗户外面偷听,对不对”
身后的厨房里有人不断走动,不再是刚才近乎说悄悄话的角落无人处,所以郁白改了称呼,免得被外人听到。
收拾坏蛋之前,最重要的一点是知己知彼。
虽然郁白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但需要先跟最了解张云江家庭情况的袁玉行确认一下。
“对,之前大家都在会客厅里的时候,小航就去窗户边偷听了,看起来好像在担心什么。”
何西也很聪明地跟着一起改了口,认真地说“现在他们应该过来餐厅了,我就不知道小航在哪里了。”
看起来好像在担心什么
郁白清楚记得袁玉行说过,张云江是被这群王八羔子气得脑出血,没救回来,才撒手人寰的。
也许就是在老人同这群子女们聊天的时候,发生的事
“那我估计他还会在餐厅的窗户外面偷听。”
郁白说着,当即打算绕着餐厅外围找一圈“我们先去找小航问问看。”
他正往右边迈开步子,身边的人却先动了,快步朝左侧的一片灌木树丛走去。
“哎”
郁白猝不及防地停下了脚步,有些茫然“小谢你要去”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一阵沉闷的声响打断了。
随着谢无昉的走近,那片先前传出隐约动静的灌木丛,猛地摔出了一个矮矮的身影。
模样尚算秀气,神情却极为惊恐的陌生小男孩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僵硬地望着那个越来越近的高大男人。
郁白见此情形,仍感到一头雾水,旁边的何西已经条件反射般捂住了自己的头发。
同时,她本能地往小白哥哥身后缩了一点,声音微颤“是张一哲
”
是那个莫名其妙把她头发扯乱的小男孩。
一看到他,何西就觉得头皮有点疼。
闻言,郁白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伸手牵住了这会儿有些发抖的小女孩,安抚她“别怕,我们都在。”
在何西跑进厨房后,明明已经被旁人劝走的张一哲,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厨房后门处用后脑勺想都知道他是没有死心,想要继续从看似弱小可欺的小女孩这里盘问信息。
他看上去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年纪,本该天真懵懂,为什么会被养成这种丑陋的模样
郁白的心头顿时涌上一阵浓烈的厌恶感,冷冽许多的目光直直射向软倒在地的张一哲,面无表情地问“来找我们何西”
这个样子的他实在是很有威慑力。
本就如坠冰窖的小男孩愈发瑟缩起来,抖得像个筛子,慌忙否认“不不不不是”
谢无昉则不再看他,而是回答郁白之前被意外打断的问题“我听见旁边的树丛里有声音。”
他回眸望过来的时候,看见了紧挨在郁白身边,被他牵着手的小女孩,还看见了那双浅棕眼眸里毫不掩饰的冰冷和憎恶。
那股难以自抑的恐怖气压便又不受控地蔓延开。
而且,恰好有了可以承受这一切的特定对象。
“不是”对小谢同志的敏锐很满意的郁白,继续冷眼盯着张一哲,“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往前几步,在忽然整个僵住的小男孩面前停下。
接着,郁白微微弯腰,伸手扯住了一把他的头发。
“扯别人的头发很好玩。”居高临下的青年露出一点笑来,浅棕眼瞳里写着漠然,“是不是”
对于这种肉眼可见会长成人渣的小孩子,他才懒得耐心劝导或者关怀。
以牙还牙就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头皮处传来刺痛感的小男孩张口无言,他很想摇头认错,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像被吸进了能搅碎一切东西的漩涡,根本一动不能动,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艰难。
一旁那个无比恐怖的黑发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揪住头发的他。
离棕发男人很近的他。
下一秒,小男孩苍白如纸的面孔上霎时漾开了一种深深的绝望,两眼翻白,好像恨不得能当场去世。
渐渐不再害怕他的何西,蓦地捂住了自己鼻子,脱口而出道“什么味道,好臭”
郁白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皱起了眉,松开手“我也闻到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