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笑了笑,转头对江母说“这位夫人,你就跟我进去吧。”
江母看看江藻,江藻对她点了下头,于是她跟着刘老进了推拿室。
江藻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候,推拿大概需要四十分钟,不算长也不算短,他刚拿出手机准备看一眼信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你是江藻”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江藻抬头,发现是他之前的房东,确切说是原主当初为了国考而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的房东。
江藻站起来,恭敬叫道“郑老师。”
对方是a大退休老教授,德高望重,之所以会把自己在a大附属小区的房子对外出租,是希望给条件比较拮据的学生一个好的学习环境,租金也只是意思意思收取而已,这对当时手头不太宽裕但又需要学习环境的原主来说简直帮了大忙。
虽然江藻第三次穿过来之后没怎么和这位郑老师打过交道,但是凭着原主的记忆,他对这位老教授有着发自真心的尊重。
“真的是你啊。”郑老师扶了扶眼镜,“你的样子变了很多,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说着,他又往后仰了仰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语气赞叹“真不错,看来你最近过得很不错,状态比我最后一次见你好多了。”
江藻笑笑,不置可否,又问“郑老师,您怎么来这了”
“哦,我老毛病犯了。”他说着捶了捶腰,很显然也是腰有问题,“来找老朋友给我推拿推拿,也顺便叙叙旧,刚结束你呢,怎么在这”
江藻微笑回答“我陪我妈来的。”
“哦。”郑老师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是个孝顺孩子。”
说着,他似乎颇为感慨“这孩子大了啊,就算想孝顺也总有心无力,像你这样还能陪着父母来医院的,真是有心了。”
江藻听出他话里的羡慕,他想起这位郑老师的子女都在国外,老伴又早逝,独自一人生活难免孤苦,见到别人的境遇再对比自己的,会发出这种感慨很正常,也或许正是如此,他才会把感情都投注到那些学生身上。
对方没有感慨得更多,江藻也不好直白地安慰对方,只是附和着他的话,感慨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好,郑老师又问“江藻,你现在在哪高就啊我之前听说你搬走是不打算考公务员了,你找到工作了”
江藻点头“嗯,现在在做老师。”
“老师啊,老师好啊。”郑老师不住点头,看样子相当满意,“你这性子温吞,学校环境相对单纯,更适合你,当老师也很好。”
想起自己的工作环境,江藻笑而不语。
郑老师又打量起江藻来“不错
,真不错,看来你对新生活适应得很好,这样就好。”
说着,他语重心长起来“年轻人,知道上进固然很好,但也要对自己的健康负责,你自己算算,你在我那备考的时候晕倒过多少次跟你说不要太拼,要学会放松,有松有驰,人才能走得更远。”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我这都是人生经验,你不要等到老了,才知道健康的珍贵。”郑老师说起这个话题便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家,喋喋不休地分享起人生经验来,势必要让眼前的年轻人知道健康的重要性。
“是,我知道。”江藻自知没什么立场反驳,态度很好地一一回应着。
“唉。”郑老师长长叹了口气,“再努力,人也得吃饭,也得睡觉,是不是”
“是。”
“好了好了,不说了,再说你就要嫌我啰嗦了。”郑老师收起他的语重心长,但还是一副言犹未尽的模样。
江藻谦逊地笑笑“怎么会,您都是为我好,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郑老师很满意他的态度,“我感到你的心态也比之前平和了很多,你现在的生活一定让你感
到精神很富足吧”
江藻轻轻一笑“是的。”
“这样就好。”郑老师感慨着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哎哟,我就说我有什么事忘了,现在想起来了在你搬走之后隔天,有一封你的邮件寄过来,我当时帮你收了,准备之后联系你过来拿,一下子又给忘了。”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叹气“人老了,不中用了,老忘事儿,什么都记不住,真是老了。”
“您只是贵人事忙。”江藻宽慰了他一句,问,“是什么邮件”
“不知道,我没看,不过看地址,是体检中心寄来的。”郑老师说,“你之前又晕倒,不是让你去体检了吗”
江藻不动声色“是有这回事,我都忘了。”
“年轻人,记性比我还差。”郑老师调侃了一句,“那这个邮件,我怎么给你是你现在跟我回去拿,还是你留个地址,回头我再寄给你不过你可要祈祷我不能再给忘了。”
江藻算了算,从这里到a大家属小区一来一回也就半个多小时,应该能在江母推拿结束前回来,于是说道“我跟您回去拿吧。”
“那走吧。”郑老师转过身。
江藻上前,伸手“我扶您。”
郑老师避开他的手,昂着头说“不用扶,我身体健朗得很”
像怕他不信,老人家昂首挺胸走了两大步,江藻笑了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如江藻所料,从郑老师家拿到邮件,再折返回医院康复科,江母的推拿也才刚结束。
刘老送人出来,叮嘱他们“目前情况还算好,不过记得,不要再做重活累活了,以免加重病情。”
他说着看了眼江藻,调侃道“家里有这么棒的小伙子,让他做,你自己就不要操劳了。”
江母顿时
局促“不,那怎么能行”
江藻打断她的话,笑着说“让潼潼做,这么大的人,该帮着家里分担点事了。”
江母点点头。
离开医院坐上出租车,江母看看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抓着自己的包说“小藻,花了多少钱妈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