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沈蜷蜷趴在桌子前,伸出手指头在一个个地数。
褚涯问“今天能拿到这么多包子”
“嗯,管理给的。”沈蜷蜷喜滋滋地道。
“给你这么多”
“是呀,那个盘子里剩了好多包子,就都给我了。”沈蜷蜷却已着急地来推他轮椅“你快来吃,快来吃呀,里面是咸菜,还有肉”
褚涯原本还有些疑惑,但听说是剩下的包子,也就没有想太多。福利院应该是怕浪费,所以才将吃不完的包子分给了这些小孩。
他没有再问,只将沈蜷蜷抓包子的手拍了下“去洗手。”
“我的手很干净。”沈蜷蜷摸着自己手背。
“吃饭前要洗手,忘了吗”褚涯端走那盘包子“包子已经凉了,等我烤热了再吃。”
待沈蜷蜷洗手回来,褚涯掰开一个烤热的包子,递给他一半,剩下那一半放在盘子里,让他把手上的吃掉后再拿。
“我已经吃过一个了。”沈蜷蜷舔舔嘴唇道。
福利院的包子憨实个头大,褚涯自己六七岁时,这样的包子顶多能吃上一个,但他很清楚沈蜷蜷的饭量“再吃点,你没吃饱。”
沈蜷蜷瞟了眼包子“好吧,那我勉强再吃点吧。”
他嘴里说着已经吃过一个,实则依旧狼吞虎咽,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
“慢点,吃慢点,当心噎着这口咽下去才能再咬慢点”
沈蜷蜷一边大吃一边唔唔点头,却突然停下咀嚼,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接着站起来在屋子里四处乱转,脸涨得通红,有些惊慌地转头去看褚涯。
褚涯立即反应过来,将筷子放在桌上过来
待沈蜷蜷站过来,褚涯便大力挤压他的胸腹,待他终于缓过来后,再端过桌上的水杯让他喝。
沈蜷蜷抱着水杯咕噜噜灌了一番,一边喘息,一边心虚地去看褚涯,脸上还挂着刚才呛咳时溢出的泪水。
褚涯原本想说他两句,但见他眼泪汪汪地盯着自己,心里终究又发软,只拿过剩下那半个包子,掰成了一些细碎的小块,用筷子一点点喂给他。
沈蜷蜷吃了几颗小包子块,又不太满意地嘟囔“包子就是要大口大口地啃,这样吃着不像包子,都吃不出味儿。”
“还要边吃边哽才叫做吃包子,才过瘾是吧张嘴”
沈蜷蜷不敢再说什么,委委屈屈地张嘴,小口咽着包子。
下午时,褚涯便动手给沈蜷蜷做棉夹袄。虽然沈蜷蜷的棉衣已经被他改制得很厚实,但现在马上进入隆冬,最好在棉袄里面再穿一件小夹袄,那样更保暖。
他之前扛的那两床棉被,一床成了被子,一床拆出的棉花都已经用光,便准备去春兰超市再拿一床。
见褚涯要出门,沈蜷蜷连忙去拿自己的雨衣,褚涯见雨势太大,赶紧喊住了他,让他自己留在家里。
“那你要多久才回来呀”
“很快的。”
“很快是多久呀”
“最多十分钟。”
“十分钟不回来怎么办呢那我就要来找你哟。”
“嗯。”
沈蜷蜷不情不愿地留下,看着褚涯消失在和前院连接的通道口,便在屋檐下骑自己的小车,来来回回地转圈。
“孩子,人生就是这样,与其不开心,不如和爷爷一起唱歌晒太阳爷爷的小车滴滴滴,哒哒哒,滴滴滴”
他唱完一段便会转头看向通道,再蹬一圈小车,接着唱一段。
“这有十分钟了吧这是不是有十分钟了”几个来回后,他自言自语“肯定有十分钟了。好吧,那我去找他。”
沈蜷蜷快步跑向卫生间,要去拿自己的雨衣,可才跑出两步,视野里突然多出了一大团黑糊糊的东西。
那东西就在左前方的院墙上,不知道是隔着重重水雾还是因为什么,模模糊糊看不清。但分明有着很大一块,像是架在院墙上的一面大桌子,有着椭圆形的桌面和支撑的四条桌腿。
这东西就那么凭空出现,沈蜷蜷被唬了一跳。他不记得院墙上有放着大桌子,便揉了揉眼睛,想看得真切些。
但那大桌子突然开始闪烁,像是信号不稳的电视画面,很快便消失在了院墙上。
沈蜷蜷愣愣站着,嘴巴张了又张,茫然地四处望了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立即变得紧张。
黑狼在这院墙上已经站了一会儿,沈蜷蜷在屋檐下遛圈时,它也在院墙上跟着来回走动,一双兽瞳紧紧锁定着小孩。
它观察着这名人类小孩,判断他会不会对褚涯构成威胁,目光扫过那细瘦的脖颈,觉得应该不可能。但它想到褚涯第一次和自己打斗就是因为他,目光里又透出了几分怨恨和怒气。
它很想扑上去,用锋利的爪子将那小孩轻易撕成两半,再一口将那脆弱的脖颈咬断。但它也知道那样做的
后果,绝对不是它想要的,便又遏住那念头,满脸挣扎地收回了视线。
它踟躇着,看着小孩匆匆走向了卫生间,看着他突然中途停下,愣愣地看向了这方向。
黑狼觉得这一刻自己对上了他的视线,不由怔住,它意识到他能看见自己,便眯起眼俯下身,摆出了一个随时进攻的姿势。
但小孩很快就收回目光,没有目标地四处张望,显然对上视线什么的只是一种错觉。
沈蜷蜷看着那张像是桌子似的黑东西消失,心头突然浮起一个流传于福利院的睡前故事
有一天晚上,我们福利院后院突然出现了一个鬼,他就躲在那些桌子下面,准备晚上去食堂里偷豆饼,当然,也顺便吃两个小孩
难道这里也有个鬼,扛着一张桌子躲在院墙上,现在已经藏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