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和信一起寄给你的果子就是我们家自己种的,特别甜,分享给你。
就是邮寄的时间有些长,不知道有没有坏掉。
谢琰哥哥,
收到了你寄给我的果子,真的好甜就是实在是太多啦,我一个人真的吃不了。
我又不忍心看着它们一点一点的坏掉,于是找了糕点的做法,摸索着做成了甜点蛋糕。
我最近每天的早餐和下午茶都变成了这个,还带去学校分享给了同学。
第一次这么主动做这样的事,我紧张极了。
如果你在我旁边的话,我应该会更有底气一点。
打包给你的是用果子做得甜饼,希望你喜欢。
他们俩的信几乎都很短,也没有说什么太有营养的话题,不过是几句闲聊。
但收谢琰的信,变成了林初霁最期盼的事,谢琰是一个非常准时的人,他的信也是,大约一周多的时间会寄过来一封,风雨无阻。
詹晚秋每次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说“你要是实在想跟他聊天,可以打电话的。”
“那不一样的,况且,如果打电话,我肯定什么话也讲不出来。”林初霁喃喃自语。
他们一直没见过,就靠着书信保持了四年的时间,直到最近。
谢琰的信没有再来了,一封都没有。
林初霁很着急,第一次主动提笔给
他写信,每一个字的斟酌都越加忐忑。
谢琰哥哥,
傅云见提醒您室友梦游后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我想我们的通信已经是一种默契的约定,但由于最近一直没收到你的寄信,我十分担心。
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者说,是不是我上次的回信哪句话冒犯了你呢
如果你最近很忙,告诉我一声,我们暂停写信也没关系的,只是你在雾城杳无音讯,让我有点紧张。
我想,我们虽然只在几年前匆匆一见,但仍然是好朋友的对吗
如果有任何的难处,可以告诉我。
在过去我无数不开心的日子里,是你陪伴了我,治愈了我,所以,我也想帮你做点什么。
或者,你愿意我过去看你吗
这周周末,我很乐意跑这一趟。
隔了快半个月,林初霁终于收到了谢琰的回信。
小雨,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实在我最近状态很糟糕,也很怕把这样的情绪带给你。
我家里出了点事,此刻的确是没有心情再来维持这样远距离的友谊,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写信大概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要暂停了。
我真的很累,我想好好休息。
祝你一切顺利。
也祝你能找到更加契合的好朋友,有缘再见。
林初霁来来回回将这封信看了好几遍,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晕染了字迹,又手忙脚乱拿纸巾小心擦拭,生怕弄花了,却不知道能做什么。
他想要给对方打一通电话,却又觉得冒犯,只能僵在那里,手足无措。
晚上再抱着那只玩偶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再睡不着,怎么能有人连告别都这么悄无声息呢
他们之前还说好了等高中毕业,就考同一个大学,成为真正的同学和朋友。
可是,距离大学还有三年的时候,他们的友谊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直到几天后,老师提起最近轰动的雾城爆炸案的细节,林初霁才骤然明白,新闻里来来回播报的内容,那对英勇救人的警察夫妻,是谢琰的父母。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也跟着千里之外的谢琰连了脉络,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
父母在同一个时刻离开了他,才十三岁,他要怎么活下去啊。
“妈,我要转学,去雾城。”林初霁回家后,这样说。
“你疯了你一个京市的孩子,跑那么远干什么”詹晚秋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尤其是,秦之水五年的刑期已到,最近他和林执松几乎已经是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生怕那老畜牲再次找上门来。
她不仅没同意林初霁的提议,还把人禁足在了家里。
上学得人送,放学就回家,不许跟任何人见面,哪怕是多说一句,都要被来回盘问,刨根问底。
林初霁每天只能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发呆,或者给谢琰写一封
又一封未能寄出的信。
他变得比从前更加郁郁寡欢,失眠,焦虑,严重躯体化,不得不再次开始看心理医生。
詹晚秋试了所有的办法,推了工作,专心陪他,但林初霁肉眼可见地仍然一天天消瘦,苍白,憔悴,完全没了之前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朝气。
她终于妥协道“好,你好好学习考完中考,我就让你去雾城读书,找谢琰,可以吗”
林初霁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你不许骗我。”
詹晚秋身心疲惫,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点了点头“但谢琰成绩很好的,你要更努力一点,才能跟他成为同学,知道吗”
林初霁答应了下来。
当心里有盼头的时候,所有的时间都变成了祈盼。他开始更加用功的读书,做题,复习,原本是年级十来名的成绩,到后来已经可以稳坐第一,还拉开第二名十分的断层。
等中考成绩下来后,他不出意料地成为了那一届的状元。
他在网上搜寻着关于谢琰的消息,没有搜到,只能在心里隐隐祈祷他早就已经保送直升。
最担心的就是,谢琰因为父母去世受到的打击太大,已经休学回家。
林初霁不敢贸然打扰,只是一天天数着开学的时间,把见面的话对着镜子练习了千百遍,终于到了开学。
只是,一直等到开学典礼结束,也没有见到谢琰。
詹晚秋和林执松把他送过去就回家了,他独自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着周遭陌生的脸,再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林初霁找老师要来了谢琰家的地址,放学后,找了过去。
谢琰家是在老城区,雾城的路总是七拐八弯,很是难找,一路上,林初霁一直四处张望着,生怕错过了人。
直到拐进了那条小巷,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男生,拎着一堆东西,低着头在开门。
和记忆里的谢琰几乎是判若两人。
从九岁到十五岁,他从一个小孩子的模样长成了一个少年。个子很高,头发微乱,看上去有点精神状态不佳的颓靡。
明明一点都不像了,林初霁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谢琰哥哥”林初霁紧张地手都在抖,还是鼓起勇气叫了他的名字。
听到声音,对方侧过了头,看向他。
五官也变得更加的凌厉,不笑的时候,看向自己的视线很生疏,很冷淡,像是路上匆匆而过的陌生人。
谢琰微微挑眉,看向巷子那头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