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穹眸光一沉,故意招惹他是吧。
清晨,夏诉霜在院中就着铜盆洗脸,宋观穹站在身后,替她挽着头发。
撩起的乌发下,后颈雪白,衣领让那枚殷红的吻时隐时现。
宋观穹那妙比菩萨的眉眼间,是极为堕落的愉悦。
接过徒弟的帕子擦干水珠,夏诉霜揉着太阳穴,缓解宿醉的难受,
“早饭不必做了,外头拐过角就有早点摊子,你想吃什么”
宋观穹顺手将醒酒汤端给她,“师父吃什么我吃什么,顺道买一尾鲜鱼、豆腐、伽子、胡瓜”
他如今不能出门,只能请夏诉霜把午饭和晚饭的菜也买了。
“好。”
夏诉霜掰着手指记了一遍,自信出了门。
她出来不止买菜,顺道还看一下有没有人在盯着这个院子。
结果还真有,只是不知是哪一路的人。
夏诉霜不动声色,让摊贩杀鱼。
提了一兜子菜回到大门口,还未推门,门就自己打开了。
夏诉霜推了徒弟一把,不让他露面,进去带上了门。
等看到他的样子时,愣了一下。
宋观穹腰上扎着围裙,挽着袖子,头上还扎了避尘的麻布。
不像个世子,也不像个剑客,说是杂役又过分好看了些,跟个勤劳的小媳妇似的,但谁家也没这样高大俊俏的媳妇呀。
夏诉霜极为顺手地把菜给他提,“这是做什么”
“打扫一下屋子。”他很有受庇护的自觉。
院子里,新洗的衣裳晾在了竹竿上,迎风招展着,散着皂角香,不看也知道是谁洗的。
夏诉霜有点不好意思,跟着徒弟的步子去了厨房,“怕是打扫了也住不了多久了,外头有人盯梢。”
“师父觉得会是来抓我的吗”
夏诉霜摇头“大概不是。”
“近山近水那边该盯得更紧,不然徒儿也能替师父分担一二。”
夏诉霜含糊拒绝“谁知道外边的什么来头,咱们到底还是该换个地方。”
“徒儿想到一个好去处,咱们入夜的时候就走吧。”
“嗯。”
话到此打住,宋观穹打开装菜的兜子,看了她一眼。
夏诉霜暗道不好,凑上去问“怎么了”
他将兜子里的菜一样一样拿出来,本该不沾半点烟火气的手,偏偏做起这等寻常男子从不屑做的事来,得心应手,赏心悦目。
“师父
,你可还记得要买的菜是什么
夏诉霜尴尬了,弱弱说道“我真的都记得,鲜鱼、豆腐、伽子、胡瓜”
确实一字不差,只是除了鲜鱼豆腐,别的一概对不上。
看来是摊贩欺负师父不认识,才将卖不出去的菜胡塞给了她,毕竟来建京之前,有些当地的特产她并不认识,摊贩一股脑儿塞,她分神注意盯梢的人,忘了去检查。
“师父大概从未自己买过菜,才遭人骗了去。”
“居然敢骗我”她转身薅袖子要去理论,被徒弟拉住。
“无妨,都是一样做。”
“不行,我不欺负人,也不能任人欺负了。”
说完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了,宋观穹忍着笑看她提着菜去找人“麻烦”,也罢,这样没准能打消一点外头盯梢的疑心。
火热着灶的时候,夏诉霜就回来了。
重新将兜子递到徒弟手里,甚至还多了一尾鲜鱼,几颗腌制脆爽的酸菜。
擦了擦脸,她冷艳道“为师在,不会让你吃剩菜呢。”
宋观穹“诚惶诚恐”,双手接过“是,徒儿这就将饭菜炊熟,孝敬师父。”
一派恭敬乖顺,就差奉饭的时候将食案举过眉头了。
什么举案齐眉,阿霁又不是小媳妇
夏诉霜甩甩头看火去了。
午饭后,她惯常小憩一下。
有心将徐府的事放一放,等徐玟防备松懈的时候再动手,夏诉霜眼下也悠闲了下来,只顾着徒弟的事便好。
梨花先开,风一吹纷纷扬扬的,夏诉霜在亭中春睡,梨花瓣落在鼻尖,淡淡清香好眠,正昏昏睡着,突然惊醒。
徒弟人呢
他好像说要收拾东西,晚上好跑路。
夏诉霜起身回了房,宋观穹正坐在胡床上收拾自己的衣服,他做事一丝不苟,在收拾衣裳这件事上也一样。
夏诉霜一阵风儿似的越过他,进内室去。
两个包袱已好好放在床头,夏诉霜打开一看,一叠小衣叠得整整齐齐,放到包袱里去了。
这是什么时候收拾的啊
夏诉霜简直不能想象徒弟一件件叠自己小衣的场景,上次他看见自己的小衣还是在
呸呸呸
“怎么了,可是有遗漏”宋观穹跟了进来。
“没事。”
她手足无措地掩上,推徒弟出去,“下次我自己来就好了。”
晚间,师徒二人在外间用晚饭,徒弟用酸菜和鲜鱼熬了热锅子,在里面涮菜吃。
宋观穹将剔了刺的鱼肉夹到她碗里。
“阿霁,这个伽子好吃我来建京之后天天吃呢,你不喜欢吃冬苋,一定喜欢吃这个。”夏诉霜礼尚往来,将伽子夹到他的碗里。
宋观穹含笑把不喜欢的伽子吃下去,“嗯,好吃。”
“是你手艺好”
将一碗鲜美的鱼汤喝完,
夏诉霜喟叹了一声,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很不错的。
大徒弟的帕子很及时就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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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我们就走吧。”
“好。”
突然,院子里响起落地的震声,夏诉霜立时警惕,以为杀手来了,赶紧将大徒弟推到一边窗户后躲着,才去看来人。
谁料出现在窗外的是项箐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