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紫宸殿,老内侍请夏诉霜去,却将宋观穹拦住“大阁领,且稍待。”
这是要师父一个人面对,他不放心。
夏诉霜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一个人有点蹒跚地跨过了紫宸殿的门槛。
她已经这走了一路了。
皇帝正在批折子,不过都是些让他审慎考虑寒鸦司之类的话,一扫过去,他也懒得看,内侍夏娘子到了,他就让人宣来。
夏诉霜脚步不稳地踏上紫宸殿的地毯。
“民女拜见陛下。”她抬起的手都在抖,身子亦有一种在悬崖边的惴惴不安。
“你怕朕”
皇帝望着这位容貌出色的娘子,确实让人不到,这的女子是宋观穹的师父,不知二人性情可相似。
“不是,只是民女身上还有伤,礼数才如不周,望陛下恕罪。”
原来如,皇帝道“来人,赐座。”
“多谢吾皇。”夏诉霜宫女扶起,坐在了绣墩上,双手规矩放在膝上,一直低着头。
“朕听闻昨日你是观穹带走了”
“是,民女当时已无气力,不过是借着尸首堆积在脚边勉强站住,徒弟来时民女已经脱力,身上也有伤,徒弟忧心民女出事,就赶紧带着去寻了大夫,
后来我不放心他,又勉强走了回来,终究没帮上什么大忙”
“夏娘子必自谦,既然为救人带伤,索性宫医正比头的要好些,朕让人来给你瞧瞧。”
夏诉霜看看老内侍,老内侍示意她谢恩。
“民女多谢陛下关怀。”
完,又偷看了老内侍一眼,才确定自己做对了。
医正很快就来了,给她问诊之后,道“夏娘子确实肌理有损,这日都不宜太过劳动,连重物都不能拿。”
皇帝沉吟许久,看来确实不是她。
眼前这位娘子怎么查,都与徐玟身死一事无半点干系,他怀疑,不过是徐玟所的,刺杀他的人也是个武功高强的女子罢了,如看来,只是巧合。
“倒是辛苦夏娘子还要同朕话了。”
“不不不辛苦,民女还没过宫呢,今遭得见颜,是老爷厚爱。”
“夏娘子与晋王府有渊源”
“民女的师父三十年前曾救过老王妃,后来老王妃在徐府见到民女,跟民女打听了一丸保胎药的方子,一来二去就熟稔了,老王妃邀民女去无为寺,也是因为寺的方寸大师与师也是旧识。
”
“若没有你在,官眷出了事,那时满街白幡,就是朕对不住百官了。”
“是援军来得及时,民女不敢居功。”
“你可有什么要的朕若能办到,可以允你。”
夏诉霜愣了一下,意
识到是皇帝要给她赏赐。
她倒没过这个,若是她让老晋王死呢
这当然是不行的。
接着她又到,阿霁要是真求皇帝赐婚怎么办,她得防患于未然。
“民女请办一场谢师宴。”这句话她该立刻出来的,可就是堵在了嘴里。
夏诉霜办一场谢师宴,向全下昭告,她和阿霁是师徒,这无论他如请旨,皇帝碍于悠悠之口,都不可能再答应他。
皇帝还在等她开口。
定了定神,夏诉霜道“民女是在野之人,吃喝不愁,并无所求,但民女的徒弟在朝任职,他虽有分聪,但到底年轻,若是哪日差事没有办好,民女求陛下恕他一次。”
完就懊恼起来。
皇帝听出她话对徒弟的拳拳爱护之意,赞许地点点头,道“朕爱护晚辈,也看重人才,若不是大错,自然不如,观穹性子踏实,事夏娘子无须担忧。”
随后皇帝起了一大串的赏赐,什么金银、犀象、玉石琥珀之类的,有些夏诉霜听都没听过的。
末了,皇帝才道“夏娘子是位难得的巾帼英雄,不单是朕,皇后也见见你,让观穹陪你过去吧。”
至,夏诉霜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起身退下。
夏诉霜出了紫宸殿,宋观穹又宣去了。
二人错身,他看出师父神色有些懊恼,不知在殿内发生什么事了。
宋观穹到殿,并未提起自己的师父,而是和皇帝陈了徐玟案的一些疑点。
“你徐玟是穿喉而死,喉间有诡异的碎发”
“是,毛发细碎,仵作差点错失了这点线索,听闻江湖有以拂尘为武器的门派,不知与徐太师的死有没有关系,真相究竟如,还需详查。”
不过一夜,宋观穹要筹谋好一切,时间还不够,他只能给皇帝先抛个引子,阻挠住他对虞的怀疑。
旁的,细细地补充就是。
若不是虞,那日杀了徐玟替身,据徐玟所是虞后人的刺客,又到哪里去
皇帝暂且当下事按下,道“你可知道你师父跟朕求的是什么”
宋观穹抬起头,有分落寞“她大抵让臣与她的师徒身份的宣扬出去,让世人皆知。”
皇帝笑着摇摇头,“她道你在寒鸦司办差不易,若哪日的差事没办好,让朕恕你一回。”
宋观穹眼眸可见一滞,心脏仿若佛杵轻击了一下,余音回荡。
“师父,当真这么吗。”
他不是询问,只是自语。
皇帝还是第一次见宋观穹露出这种神情,看来这位夏娘子对他极为重要,“你有一位好师父。”
是啊。
宋观穹今日本有筹谋,让自己和师父的亲事不得不落定,但其难免有委屈她的地方,可知道了她对皇帝要的赏赐,他突然犹豫起来。
这让他如再算计她。
“陛下,臣还有一事,求陛下。”
“哦,难道你有事相求,正好朕也未赏赐你,且来听听。”皇帝随意地端起茶盏。
“待儿臣确实有一件事要请陛下恕罪。”
“待儿”
宋观穹将晋国公的事了。
皇帝听罢,叹了一口气,“小十确实闹出了不少事,给你添了些麻烦,若江三郎之事真是她任性妄为,也该给她一个教训,不过切不可闹大,伤及皇室颜面。”
“多谢陛下宽宥。”
“来你也快弱冠了,可过娶妻”
“臣确实已有钟情之人。”
“哦是谁”
“就是臣的师父,方才陛下所见的夏娘子,将来臣娶她。”
皇帝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他。
“父父子子,师父占了一个父字,你要娶自己的师父,朕要是准了,就是视礼法于无物。”
他不惊讶于宋观穹钟爱自己的师父,毕竟那确实是位清丽绰约的美人,年轻男女相伴多年,情大抵难以纯粹。
“朕不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