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下了马,立刻跪到了她面前,
“女师父,您就去看主子一眼吧。”
“我已不是定国公世子的师父。”
“可是,主子已经快没气儿了。”
夏诉霜半点没有动容,“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干。”
怎么会无干
近水急切说道“陛下要主子带寒鸦司的人半道杀了周将军,他不肯,假装遇到刺杀,可为防陛下看出端倪,可下手太过,先前又在您这儿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床上,迟迟醒不过来。”
夏诉霜周身透着冷漠无情,她将宋观穹这个人看透了。
他都找死几遍了,不过是赌她心软,演的又一出苦肉计罢了。
“周凤西何时押解”
夏诉霜能让他找到,只因有事要问。
近水不敢撒谎“三日之后。”
她听完转身就走。
“夏娘子,等等。”
三宝见她走了,赶紧爬了下来,也要跟上。
近水以为是什么偷听的人,长鞭扫了过去。
夏诉霜听见风声,将他长鞭打落,说道“放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小巷昏暗,很快找不见她的踪影,近水知已不能再追。
“你为何跟着她”近水问三宝
。
三宝看见他身上的衣裳,他打听过,知道夏娘子的徒弟是什么人,那个人,要是
他想,一定可以替自己报仇。
可是夏娘子和那位世子似乎交恶了。
一咬牙,三宝将自己要报仇的事说了出来。
近水知道女师父的秉性,她不是绝情之人,此刻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开口就是证明。
而且,若她不想让人跟着,这个不会武功的人根本跟不上她,近水也找不到她。
看来女师父出现,不只是问周凤西的押解时间,也是把人交给他了。
他沉吟片刻,说道“你想报仇,国公府可以给你机会,但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吧,没准,仇没报,你先死了。”
三宝终于看到了一丝机会,他跪在地上磕头“只要能报仇,小的生是国公府的人,死是国公府的鬼。”
他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往上爬,直到有一日,亲手要那些害死他娘的人偿命。
夏诉霜复又孑然一身,在黑暗中行走,孤独将她的心越蛀越空。
她漫无目的地走,再抬头时,就看到了西越侯府的匾额,悄悄进府,却不见小徒弟。
到底是没有缘分再见一面吗
夏诉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走了,夜风的扑面,这三日竟是这般难过。
刚出府没多久,就看到了两个手牵着手的黑影,夏诉霜退到暗处去。
项箐葵不知道师父在找她,她刚从定国公府回来,看到师兄那样的状况,难免心事重重。
“你再担心也做不了什么,你师兄手下的人都出动了,我也会去帮你找,放心吧,总能找到的。”
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夏诉霜抱着剑,静静往下听。
“师兄伤成这样,师父又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谁都帮不上”项箐葵有了哭腔。
“莫哭了,万事有我在。”
高的那个影子将稍矮的影子抱着,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夏诉霜抿起了嘴,小年轻的大半夜不回家,在街上搂搂抱抱的算怎么回事,她还在看着呢。
剑鞘撞在了墙壁上,发出细微响动。
“谁”
薛九针将项箐葵拉到身后去。
夏诉霜转身踏上木架,轻身上了屋顶离去,然而后面的人也追了上来。
直踏过两个坊市,薛九针也没有追到前面那人,而且那人游刃有余,不似逃遁,他挂心项箐葵,不欲再追。
夏诉霜不走了,回头看追来的人。
借着屋顶无遮无拦,她看到的是一个身穿道袍,俊眉修目的少年,身上背着一个剑匣,一柄拂尘,手里正握着剑,盯着她一脸警惕,
“你是谁”
这是夏诉霜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徒弟口中心心念念的小道士,若她记得不错,是叫薛九针
“你就是我徒儿的好友,薛九针”
原本严阵以待的年轻人神情滞了一瞬,忽地脸红了,他打量起眼前这个缥缈出尘的白衣女子来,迟疑道“您您就是隙光剑仙”
“正是。”
薛九针收剑作揖“晚辈薛九针,久仰隙光剑仙大名。”
“你是什么来头”
“晚辈师承松云山四方门,家师抱朴道人。”
“果真是个小道士,你和我徒儿是如何相识的”
若是换别人问起,以薛九针的疏离和傲骨,断是理都不理,但眼前是小葵花的师父,他必得恭谦有礼。
他挠了挠头,“晚辈和小项姑娘相识于两年前”
“师父”
项箐葵落后一步,看清了人,跑过来将项箐葵一把抱住,“师父,你去哪儿了”
她不等夏诉霜答,拉着她就要走“师父快咱们去定国公府”
夏诉霜却一动不动,“我不必去看了。”
项箐葵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你是有什么事比师兄的命还重要师兄都快死了,真的,伤得很严重很严重”
“他已被逐出师门,与我再无半点干系。”夏诉霜说道,“我也将离开建京,再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