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想在医院里用淋浴洗个澡,他这些日子都是用盆浇着洗澡,十分想念淋浴,但方识攸不准,因为高反的人洗澡会晕。
许南珩住院,这事儿在学校里所有人都悬着心。
尤其学生,同学们已经将这位北京来的支教老师盖棺定论为“身娇体弱的城里人”。好处是,以周洋为首的那群臭小子老实了;坏消息是,原本教室里卓嘎是身体素质的底线,现在大家觉得许南珩跟卓嘎差不多了。
体现周五最后晚自习的时候,洛桑拉姆上讲台来问题目,许南珩喝水的时候不慎呛了一下,咳嗽起来,给拉姆吓得咻地站直起来,达桑曲珍差点轻车熟路跑去医院叫人。
然后到了周六。
按照最开始的排班,这周六由达娃老师和次仁老师为学生补课,上语文英语和史政。
而那位身娇体弱的城里人周六出发去村后的牛棚之前,索朗校长叫住了他,说“许老师,你身体好些了吗要不,你今天留在厨房刷锅洗碗吧。”
许南珩实在受不了了。
他仅仅攥着手里的铁锹“索朗老师,我真的没那么弱,我可以去的我完全可以的,我这次只是意外高反了那么一下。”
虽然被背着去医院,显得命不久矣。
无论如何,这周六帮忙补课学生做农活的人,依然是许南珩,以及布珍老师。两个人扛着锹去了村后,去打理牛棚。
布珍老师说他念大学的时候去过北京,和他闲聊了几句,说在北京喝了豆汁,至今未能忘记那个味道。
许南珩哭笑不得“我也不爱喝那个。”
布珍老师很诧异“是吗我以为每个北京人都喜欢喝豆汁”
许南珩摇摇头“我连那味儿都闻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布珍老师笑起来,“哎,你过来这边,会觉得落差很大吧,毕竟是首都来的。”
许南珩继续摇头“还好,我在北京其实不太爱出门,大城市元素在我这儿就是24小时外卖,随时有热水,以及流畅的网速。”
布珍老师听着又笑“你还挺怎么说呢,让我感觉不太一样,就是,跟我理解里的大城市的人。”
“是吗。”许南珩挠挠头。已经走到牛棚了,闻见了浓烈的牲畜味道,许南珩抿了抿唇,将手里的锹握得更紧。
“哎”布珍老师跨过地上的杂物,说,“方医生也在这”
许南珩歪头,看过去。
看见方识攸穿着白大褂,和一个护士并排站。听见布珍老师叫他,方识攸回过头,也看见了许南珩。
许南珩这贫嘴,一半惊讶一半夸张地脱口而出“哇,牛病了你也能看啊太厉害了
吧方兽医”
方识攸凝视了他片刻,然后平移挪开一步,他背后是被他挡着的,一位坐在凳子上的老人家。
方识攸介绍道“看的是这位,达桑曲珍的爷爷。”
许南珩“不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