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央一脸为难“我好像是看见了伤口,但是也可能是我眼花,毕竟我近视有点严重。”
“要他真的被感染了,留着他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感染的”律师见众人都没有动静,急切道“难道要因为他一个人而拉上我们所有人都去死吗”
顾鄢盯着常致,重复道“外套脱了。”
常致身体僵硬,他冷着脸将外套脱下来,众人瞬间看见他胳膊上三道血淋淋的抓伤,伤口很深,完全不像是人类的指甲能留下来的,鲜血已经浸润了他的外套,只是因为衣服是黑色的,所以并不显眼。
“我没说错吧”律师激动道“他就是被丧尸抓了,还隐瞒不报,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他在被011小队找到之前已经过了太久提心吊胆的日子,因为惜命,他怀疑身边每一个人,只跟程小央的关系好一些,他怕顾鄢等人会看在姜岁的面子上留下常致,连忙道“他已经被感染了,应该立刻击毙顾队,你们不是说一旦发现感染即刻击毙是基地的铁律吗为什么还不动手”
顾鄢握紧手里的枪,缓缓拉开了保险栓,“常致,解释。”
“不是丧尸。”常致说“是我在实验室里不小心按到了某个仪器的开关,被机械臂抓出来的。”
顾鄢侧眸看向姜岁,他一直坐在原地,手里还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没吃,好像只是捂着取暖一般,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
“姜岁。”顾鄢道,“他说的机械臂,实验室里有”
“嗯。”姜岁漫不经心的道“有,是我母亲请人专门设计的,这样可以避免研究员与丧尸直接接触,因为丧尸往往具有较强的攻击性,所以爪子有些锋利。”
律师立刻道“你和他是一伙儿的,当然帮他说话那伤口明明就是丧尸抓出来的宁副队”他手指发抖的拽着宁问瑜的手臂,“不能继续留着他,这样我们都会死的”
“你先冷
静。”宁问瑜安抚道“我们当然会保证小队的安全。”
律师咬牙“就怕顾队会因为某些人徇私”
“我只是说实验室里确实有那么个东西,没说他的伤就是机械臂抓出来的。”姜岁将热气腾腾的红薯丢进火堆里,发出扑通一声,他抬起纤长的眼睫,暗绿色的眼睛直视律师,“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那一瞬间,律师只觉得他的眼神就像是尸体一样冰冷而散发着无止境的恶意,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因为姜岁低下头拿树枝拨弄着火堆,黑发柔软而乖巧,看上去就像是个漂亮的普通少年,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岁岁,我们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白萄连忙解释,“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要查清楚,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姜岁淡声说“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白萄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道“可他是你”
姜岁笑了一下,“人类和丧尸本就是不能共存的,不是吗”
“这件事,我不会管。”
所有人都被他的凉薄惊到了。
这一路上常致是如何对姜岁鞍前马后嘘寒问暖,他们都看在眼里,但现在常致被感染了并且很可能是帮他处理某些事的时候被感染,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帮常致说,冷漠的简直像是没有心肝。
白萄下意识去看常致的反应,却见他只是半垂着眼皮,没有声嘶力竭的指责姜岁,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好像他早就知道姜岁会是这样的反应。
顾鄢脸色生冷,下颌绷得很紧
,眉眼锋锐好似利剑,眯起眼睛打量常致两秒,放下了手里的枪,吩咐道“先打晕了捆起来,等几个小时后看情况。”
律师尖声道“这还有必要看情况吗他就是被感染了,你们应该立刻杀了他来确保我们的安全”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被丧尸感染后两小时就会异变。”宁问瑜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跟律师解释“从实验室出来到现在,早就不止两个小时了,常致还保持清醒,可能不是”
“可你们之前讨论的时候不是说病毒在有些人身上的潜伏期会很长吗”律师都快要崩溃了,“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不想因为你们的心软死在这里”
“你先冷静”
“我冷静不了”律师尖叫。
宁问瑜脸色也冷硬了几分,“如果常致没有感染,我们因为你的指证而杀了他的话,这条人命你来背负吗”
律师嘶哑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们之前杀肖隐的时候”
“嘭”的一声枪响,所有人都看向对天开了一枪的顾鄢,顾鄢冷冷盯着律师,拿枪身拍拍他的脸,低声说“再他妈废话,老子直接毙了你,懂”
“”律师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
顾鄢暴喝道“我刚刚说的话都当耳旁风”
骆思恒和白忱霖立刻上前,取出麻绳把常致五花大绑,骆思恒叹口气,道“兄弟,你放心,要是明天你能照常醒来,咱们就带你回基地,要是你真感染了在昏迷中异变,也没那么痛苦。”
常致看向姜岁,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姜岁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于是他闭嘴了,垂着头说“嗯。”
骆思恒利落的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了,捆在树干上。
白萄犹豫着靠近姜岁,轻声说“岁岁,你”
“我没事。”姜岁道“我饿了,可以给我煮面吃吗”
“我不太会做饭,我让老大给你煮”白萄嚎了一嗓子,顾鄢很快过来,支着小锅烧水,里面的水咕嘟咕嘟的开了,顾鄢把面饼放进去,忽然说“律师那么大反应是有原因的,以我的经验看,常致手臂上的抓伤确实很像是丧尸留下的。”
“对此,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姜岁懒散抬眸“你想我说什么”
“常致在你看来”顾鄢哑声说“就是一颗随时都可以废弃的棋子”
姜岁好整以暇的弯起唇角,“顾队这是怎么了,物伤其类么”
顾鄢浑身一僵,手指贴在滚烫的锅边上被烫的通红都没有察觉,还是白萄把他手打开,道“老大你手不要啦”
顿了顿,又说“我没文化,老大,物伤其类是什么意思”
姜岁笑盈盈的撑着下颚,偏头看顾鄢,那双眼睛里映出暖橘色的跳动的火光,忽明忽暗的光亮里他五官仍旧秀美的的无可挑剔,仿佛造物主最满意的杰作。
“是啊,
顾队。”姜岁轻声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顾鄢铁青着脸把煮好的面捞起来,倒掉水开始放油煎肉片,怒道“你队长我难道就很有文化吗”
白萄“说的也是哦。”
夜幕如期降临,周遭响起昆虫的鸣叫声,偶有晚归倦鸟扑腾翅膀穿行林野,往常这时候队里的人还会说说笑笑,插科打诨,但今天因为常致的事情,安静的不行。
律师一直盯着昏迷的常致,企图从他身上找到异变的迹
象,宁问瑜劝他过来吃饭他也不肯,也就只好随他去了,姜岁全然不在乎这些事,吃过东西洗漱后,便窝在车后座上睡觉,一点都不担心常致的死活。
顾鄢想到那四个字。
物伤其类。
如果某一天,他也失去了利用价值,会和常致落得同样的下场么
顾鄢慢无表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彻底远离姜岁,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将人带回基地,之后的事情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
顾鄢拉开车门,看见姜岁蜷缩成一团。
他似乎总是很没有安全感,睡梦里也要将自己抱住,明明只要他愿意,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保护他。
顾鄢伸出手,想要触碰他柔嫩的脸颊,最终却只是将毯子拉上来,严严实实的给他盖好,沉默的离开了车厢。